山口處,又傳來一陣喧囂,卻是收到山頂叛亂消息的滿朝文武,儘皆趕了過來。
以長孫無忌與房玄齡為首,一眾大臣急急忙忙來到李二陛下麵前,見到皇帝安然無恙,這才長長鬆了口氣。隻是再看看這滿山的屍體,一個個又都打了個寒顫!
這侯君集壞了腦子不成,怎地居然玩出這麼一出?
幸好當場伏誅,若是被他反叛成功,幾乎不敢想象明天的大唐會變成什麼樣子!
“陛下鴻福齊天,吾等為陛下賀!”
眾臣齊齊躬身施禮,口中大呼道。
“將山頂的百姓收攏一下,做好統計,無論死傷,皆要響應的撫恤,務必將人心穩固,朕不想聽到坊市之間有什麼不利於朝廷的流言傳出。”李二陛下麵沉似水,沉聲說道。
“諾!”這種事,自然是房玄齡這個宰相的任務,房玄齡趕緊應了一聲。
李二陛下又問道“太子可有異動?”
一眾大臣儘皆沉默。
大家都得了消息,侯君集與漢王李元昌打著扶保太子登基的名頭犯上作亂,現在侯君集與李元昌儘皆伏誅,太子又豈能安然無恙?
可問題是,這話隻是侯君集與李元昌說的,人家太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該如何處置?
這種事,聰明人都不會置喙。
而貞觀一朝,從來就不缺聰明人……
所以對於李二陛下的話語,誰也不敢回答。
沒人敢保證太子真的無辜,更沒人敢說太子真的參與其中……
這時,有武將來報“有降兵聲稱,長廣公主之子趙節與漢王李元昌互有勾結,先前曾受了李元昌之命,前往房家莊園擒拿魏王殿下……”
李二陛下大吃一驚“趙節?簡直罪該萬死!魏王可曾落入他們手中?”
那武將搖頭道“那名降兵也不知詳情。”
李二陛下怒道“即使如此,還不趕快派人前去房家莊園?”
“諾!”武將領命,點了一隊人馬,急匆匆沿著山路下山。
李二陛下也待不住了,立即吩咐下山。
房家莊園裡不僅有魏王李泰,還有他的三個女兒!若是叛軍當真攻打莊園,自己派給李泰的那一隊禁軍怕是寡不敵眾!倘若魏王、長樂、高陽、晉陽這幾個子女都落入叛軍手中,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這一刻,李二陛下也沒有了運籌帷幄的興致,惶惶然與尋常父母擔憂子女並沒什麼兩樣……
長樂公主輕盈轉身,晶亮的眸子注視著房俊,柔聲說道“生在帝王之家,看似錦衣玉食身份尊貴,實則亦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婚姻大事,便是其中最無奈的一件事。”
房俊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休說在這個封建時代,便是號稱打碎一切封建糟粕的新世紀,為了鞏固利益,聯姻也依舊是一些豪門高官的最基本手段。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說說而已!
越是地位顯赫的世家,婚姻之事越是不能由自己做主。既然生下來就受到家族的庇佑,那麼便要時刻做出為了家族奉獻的覺悟,即便是性命也在所不惜,何況是婚姻呢?
長樂公主的笑容裡有些苦澀,聲調卻依舊平和溫婉,一如她清麗如荷的氣質一般,不見波動。
“相比起來,漱兒是個幸運的。你知道嗎?每一次說起自己的婚事,漱兒都會很開心,能夠遵從父皇的旨意下嫁給朝中的大臣,而對象又是自己的意中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完美的呢?涇水橋頭,你舍命救下漱兒,漱兒便已將放心係與你身。這丫頭是有些刁蠻,也有些任性,但是性子卻倔得不行,認準的事情,即便是父皇也不可能輕易更改。今日之事,哪怕再經曆一次,相信漱兒依然會毫不猶疑的將你推開,自己去挨那一箭!”
長樂公主的眼眸很亮,睫毛又密又長,聲音清脆悅耳“漱兒對辯機大師並無他意,那日在西明寺前,隻是一個誤會而已。為了那件事,漱兒偷偷哭過好幾回。你可知這個倔強的丫頭,即便是被父皇責罰的時候也不會掉一滴眼淚來博取同情麼?若非對你用情至深,絕對不會如此。我說這些,隻是想要讓你知道,在漱兒的心裡,隻有你一個人,哪怕是替你去死,她都願意。而你,還有什麼是放不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