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禮甚恭,言語平靜,仿佛與對麵這兩人完全沒有一絲半點的齷蹉,就隻是一次正常的拜訪。
長孫無忌冷言旁觀,沉默不語。
高士廉眼睛微微眯起,叱道“房二郎大名鼎鼎,威震關中,老夫如何敢受您的禮?未曾見麵,便威脅老夫,毫無後生晚輩之態度,真不知房玄齡是如何教兒子的!”
虎雖老,雄風猶在。
先是北齊清河王高嶽之孫,再是隋朝洮州刺史高勱之子,然後又成為唐太宗文德皇後舅父,雖然吏治上並無建樹,但百年世家的底蘊、多年養尊處優身居高位的氣度,發作起來,頗有一番淩厲迫人的威壓。
一見麵便發難,隻是高士廉的打算,想要在氣勢上壓服房俊。
可惜他卻是打錯了算盤。
房俊心底那份藐視所有唐朝人的優越感,令他即便在麵對李二陛下隻是尚且能從容應對,何懼一個高士廉?
若非有一個好外甥女,因此得到李二陛下的庇佑,高士廉在房俊眼中也就是一個頗有氣度的退休乾部而已……
房俊泰然自若,微微一笑,說道“家父一直教導下官,要忠君愛國,要與人為善,下官駑鈍,卻一時不敢或忘。申國公之言,下官實是不敢苟同,較之某一些謀逆叛國、上門挑釁之敗類,下官自認還算持身守正。”
一席話,亭中二人全都變了顏色。
這謀逆叛國,說的自然是長孫衝,而上門挑釁,便是高真行了。
高士廉說房玄齡不會教兒子,卻被房俊反手打臉,你倆一個教出與人為惡、上門挑釁的高真行,一個教出謀逆叛國的長孫衝,有何資格指責彆人?
要不要臉?
高士廉這一輩子,曆經三朝,飽經波折,什麼事情沒見過?被房俊將臉打得啪啪響,隻是臉色沉鬱,卻不露怒色。
長孫無忌沉聲道“休要逞口舌之利,有事說事,無事滾蛋。”
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當著房玄齡的麵前,也可以用這種語氣與房俊說話。
長幼上下,不隻是說說而已。
房俊就嗬嗬一笑,抱拳道“下官今日是前來申國公府,拜見申國公,趙國公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
這話說的客氣,一絲過火的言辭都沒有,但意思卻實在囂張!
我來找申國公辦事,跟你長孫無忌有什麼關係?一邊兒待著去……
長孫無忌一張白臉瞬間漲得通紅,以他的身份地位,多少年沒有聽過這等近乎於羞辱的言語?
簡直不能忍!
咬牙切齒罵道“爾眼裡可曾有一點老幼尊卑?如此狂妄不尊禮法,可見爾心底毫無敬畏,今日,某便替房玄齡好生教教你!來人!”
長孫無忌大喝一聲,遠處肅立的侍衛便跑過來。
他不信房俊敢在申國公府裡動手,隻要被侍衛拿下,定要將其狠狠修理一番,以消心頭之恨!然後炮製一個錯處,落下口實,即便房玄齡不忿,也得乖乖的忍著!
長孫無忌,就是這麼陰!
可房俊敢孤身前來,本就預防著申國公府對他有所不利,豈能毫無準備?
房俊一臉冷笑,看都不看身後虎視眈眈的侍衛,隻是輕蔑的望著長孫無忌,淡淡說道“趙國公是長官,又是長輩,若要教訓下官,自是隨便。隻是下官要提醒一句,若是有任何後果,趙國公可要與申國公一起承擔,勿謂言之不預也!”
又是這一句!
長孫無忌怒火中燒,你個棒槌,居然敢威脅我?
不過他之所以有“陰人”這個綽號,便是因為他的性格多疑,行事謹慎,非到萬無一失,絕不會輕易出手。
看著房俊有恃無恐的神情,長孫無忌心裡也不禁暗暗打鼓。
這小子一旦惹毛了,行事也是個沒分寸的,等閒不能輕易招惹,可他如此有恃無恐,究竟有何憑恃?
長孫無忌心下驚疑不定。
高士廉揮揮手,將一眾侍衛攆走,麵容沉靜的看著房俊,開口問道“房二郎今日前來,究竟有何貴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