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養子們麵麵相覷,紛紛捂臉……
並肩作戰多年,誰不了解誰呢?他們的這位義父、大帥,足智多謀陰險狡詐,可偏偏就膽小如鼠!每每衝鋒陷陣的時候,要麼他就躲在後頭督軍,要麼就身邊裡三層外三層的精銳兵卒護衛,最是怕死的一個人。
公孫節更是暗暗歎氣,他是不相信這些兵卒當真敢射箭的,彆說水麵擅闖禁地之類的,堂堂一朝國公,你們就當真敢當作一個細作給射殺當場?
不可能……
可張亮偏偏就慫了,他能怎麼辦?
隻好惡狠狠的瞪了對麵的兵卒一眼,指揮著戰船掉頭,離開軍港。那兩艘戰船就在後麵緊緊的綴著,直到張亮駛離了軍港的範圍,才大搖大擺的掉頭揚長而去。
戰船上的氣氛極其壓抑。
張亮都快氣瘋了……
他自隋末從軍以來,哪怕是艱苦的時候,也沒有受過這等氣啊!先彆說投降李唐以後屢立戰功,官職爵位更是冒著煙兒的往上竄,直到現如今身居國公之爵位,又正值壯年,備受陛下信重,放眼天下誰敢給他這樣的羞辱?
想想剛才在強弓勁弩之下的慫樣,張亮愈發羞惱,當即命令戰船再次停泊在碼頭邊上,而後一言不發的鑽進船艙不出來,下令誰也不準進去……
一眾養子們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最起碼也得整明白了滄海道的碼頭和官署在哪兒吧?總不能就這麼傻乎乎的在江麵上飄著,被岸上無數的兵卒和勞工當成猴子一樣觀賞譏笑!
不過折騰了一天,此時日已西垂,通紅的殘陽斜斜的照在江麵上,微風拂過,金鱗蕩漾,各人俱是饑腸轆轆,口乾舌燥。房俊那個缺德鬼中午準備的喂兔子的草料席麵誰也沒吃上幾口,這時候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幾個為首的養子們聚在一起,商議著晚飯如何解決。
上岸購買?
且不說華亭鎮何處有酒樓餐館眾人一概不知,就算是打聽到了,以他們毆打勞工和整個華亭鎮對立的身份來說,會不會賣給他們吃食都不一定。
將戰船駛離此處?大帥可是剛剛下令不許人去打擾,沒有他的命令誰敢擅自決定全體離開華亭鎮?
商議了一番,最後公孫節拍板,派出一艘戰船前往海虞城,尋找酒樓餐館購買飲食。而且看現在的狀況,最好是連明天的夥食也儘數訂好……
等到天色全黑,岸上的勞工也已收工,整個華亭鎮都寂靜下來,隻有江水輕輕拍打船底發出的聲響,令人昏昏欲睡。購買夥食的戰船終於返回,海虞城市江東大鎮,自是不缺這幾百口子的夥食。
每一艘戰船都將夥食分發下去,大家狼吞虎咽的吃了頓飽飯。公孫節奓著膽子敲響張亮的艙門送去美酒佳肴,幸好此時張亮已然冷靜過來,洗手淨麵,享用晚膳。
用完晚膳,張亮將幾個心腹養子召入艙中,緊急磋商,群策群力,思量著眼前的破局之策。可是商量來商量去,卻依舊一籌莫展。
華亭鎮是房俊的封地,而滄海道作為天下最為奇特的一個道,其職責是總管大唐海疆統帥大唐水軍,因此並無固定的領地,隻能寄居在華亭鎮,完全處於房俊的掌控之中。
按說這並不是什麼疏漏之處,房俊既是華亭鎮的地主,又是滄海道的大總管,兩者皆在他的控製之下,處於一地並無不可,還能加強掌控力度。
但是對於一心一意想要搶班奪權的張亮來說,不啻於走進了死胡同。在人家房俊的地盤,到處都是人家房俊的人,就算張亮是子房複生、孔明再世,又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這下子,算是徹徹底底的靠邊站……
商量了一宿,也沒商量出一條可行之策。
張亮忍不住困頓,打了個哈欠,無奈說道“今日先到此為止吧,都回去好生動動腦筋,琢磨出一個反製的計策出來,本帥重重有賞!行了,都回去睡吧……”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艙外傳來陣陣呼喊之聲。
張亮心裡一跳,趕緊推開艙門走了出去。
一行人呼呼啦啦來到甲板上,隻見對麵東岸的軍港裡船影幢幢,無數的戰船悄無聲息的駛出軍港。
張亮嚇得魂兒都快飛了,駭然道“那黑小子難不成發瘋,要趁夜將本侯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