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抵還是需要的,元家對於奴仆之苛刻關中皆知,“生是元家人死是元家鬼”可不是說笑的,活著要為元家為奴為婢,死後也得給元家當牛做馬,統統埋葬在元家祖墳四周……
未等兩個健仆走出大堂,便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管事屁滾尿流的跑來,大呼道“家主,大事不好!”
雪愈下愈大,潔白的雪花好似鵝毛一般從天而降,紛紛灑灑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積雪,寒冷刺骨的天氣卻凍不息長安百姓火熱的心!
由少陵原元氏祖墳的山路直至長安城南的明德門,漫長的道路兩側早就擠滿了圍觀的群眾。京兆府的仵作、衙役、巡捕齊齊出動,一方麵維持秩序,一方麵在終南山道士的指點之下將元懷明墳墓之中殉葬的八十一具少女遺體起出,裝上板車,徑直運回長安城內的京兆府衙門。
此乃此次案件的重要物證,八十一具少女遺體就是對元家草菅人命、凶殘暴虐的最好控訴!
毫無意外,元家累世堆積的良好聲譽徹底崩塌,路上行人紛紛注視著那一具一具淒慘至極點的少女遺體,心軟者淚流滿麵,豪爽者破口大罵!
聞訊而來的百姓越來越多,一股由悲愴惻隱而引起的怒火在逐漸的凝聚。
隊伍剛剛進入明德門,便有一標禁軍橫在街上,攔住去路。
右衛將軍獨孤謀橫刀立馬,殺氣騰騰,眼神望著逐漸向著自己走進的人群以及人群最前的京兆尹房俊,心思複雜。
獨孤謀是個武將,純粹的武將!
他的誌向在於開疆拓土、建功立業,若是有朝一日能夠馬革裹屍,將自己的名字鐫刻在大唐帝國的豐碑之上,那就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和榮耀。
當族中長輩捎來消息命他帶領兵卒阻攔百姓運送八十一具遺體進城之時,獨孤謀是想要抗拒的。
他不想參與到皇權與世家利益的爭鬥之中,更不齒元家喪儘天良的所作所為!
將八十一個如花似玉的黃花處子以最殘忍的方式殺害之後充入墓穴殉葬,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情麼?就連自幼征戰沙場見慣生死屍山血海裡無數個來回的獨孤謀都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
難道人被元家如此凶殘暴虐的殺害,還不準許人家到京兆府衙門告狀?
天底下沒有這個道理!
可是畢竟長輩的命令難以違抗,隻能拖拖拉拉的點齊兵卒前來阻攔,卻是來晚一步,百姓已然進入城門,隻得在大街之上攔阻……
房俊一身紫袍官府,大步前行,到得獨孤謀麵前站定,凜然道“本官正在執行公務,獨孤將軍阻攔於本官,不知意欲何為?”
獨孤謀苦笑一聲,端坐馬上,抱拳說道“末將職責在身,未能下馬全禮,還請侯爺海涵。按說侯爺公乾,末將本無資格阻攔,隻是末將現在擔著宿衛京畿之重任,今日又正是末將當值,侯爺身後這些百姓現如今群情激憤,若是貿然入城怕是要惹起是非慌亂,所以末將鬥膽,侯爺自回京兆府公乾,這些百姓便留在此處逐一疏散吧。”
沒人願意跟房俊打擂台,更何況獨孤謀義氣深重,雖然不久之前是長樂公主在房俊麵前替獨孤誠求情,但房俊焉能不知獨孤誠走得是自己的門道這才求到長樂公主麵前?
獨孤謀心中亦將這份人情牢記,不願與房俊為難。
房俊看了獨孤謀一眼,微微點頭,說道“既然獨孤將軍如此說話,那本官自然不能不給將軍一個麵子。本官這就將百姓驅散,隻帶著八十一具遺體回到京兆府,開衙升堂審理此案,如何?”
獨孤謀苦笑搖頭,低聲道“侯爺何必裝糊塗?末將既然能夠出現在這裡,就定然不會允許您將這八十一具遺體帶入京兆府。”
見到房俊麵如表情,獨孤謀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便提高音量,大聲說道“長安乃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風水形勝之帝國中樞,焉能任由不潔之汙穢衝撞了帝都之皇氣?侯爺,速速令這些人將那些遺體安葬方是正途,莫要讓末將為難了。”
獨孤謀苦言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