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披上袍子出來一瞅,頓時一陣眼暈。
耳中充斥著“哺、哺”的叫聲,院子裡地上黑壓壓一片全都是獾子,足足有幾十隻。
房俊眼皮亂跳,心說這玩意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心血來潮導致滅亡了,或者到了後世因為稀少成為跟熊貓一般的“國寶”?
不過捉都捉了,沒道理再放回去。
衛鷹湊上來興奮說道“這東西可精了,挖洞而居,洞道長達幾米至十餘米不等,其間支道縱橫,甚是複雜。據帶路的老農說,這都是多年居住的洞穴,每年整修挖掘而成,有兩三個進出口,甚至內有主道、側道及盲端,快成精了都!開始的時候咱也不會捉啊,好不容易找到洞穴,要麼是空置的,要麼就把這小東西驚動跑掉。後來也找到規律了。隻要見到主道四壁光滑整齊,無雜物糞便甚至以乾草、樹枝、樹葉築窩,那就沒跑了,一逮一個準兒!”
打獵就跟釣魚一樣,看著滿滿的收獲是會上癮的,這幫子家將部曲都是青壯,精力充沛,這種事情乾了大半天非但不覺得累,一個兩個興致勃勃,似乎就等著房俊說一句“還不夠,繼續捉”……
房俊當即指使仆役捉了兩隻獾子開膛破肚剝皮,將厚厚的脂肪放在鍋中慢慢熬油。然後將獾子肉清洗乾淨剁成小塊,先用熱水瀝一下,而後放入砂鍋之中,再放入蔥薑桂皮等佐料去味,小火慢熬。
而後在院子裡架起柴火,宰殺了十幾隻獾子,開膛破肚之後將獾子肉剁成長條狀,用鹽和胡椒粉先醃製一會兒。
一旁的廚子和衛鷹等人看得眼皮直跳……
不跳不行,這年頭胡椒幾乎是等同於貨幣一樣的存在,往往誰家有多少家產都會加上“胡椒”多少多少石。這東西那就是達官貴人沒事兒的時候吃上一點兒,還是珍貴的藥材,即便是房家與海外有著生意往來也不能這麼不要錢似的拿來醃肉啊……
房俊可不管那個,在他看來什麼都可以節省,唯獨嘴裡吃的東西不能省。
沒有辣椒的年代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再不吃點胡椒,那日子還怎麼過?他又沒有吃獨食的習慣,即便是這個上下尊卑秩序嚴謹的社會,他也不好意思自己享受美味而讓手底下這幫出生入死的家將在一旁隨便將肉烤熟了吃……
過了一會兒,篝火燃得旺了起來,便指使廚子將獾子肉用鐵釺子串上,抹上一層菜油,放在火上慢烤。
“滋啦啦”
菜油和獾子肉含有的油脂滴落在篝火上,發出一陣陣輕煙,誘人的香氣頓時在這個冬日的深夜飄蕩在驪山的這一處農莊院落裡。
“都看好了吧?一個兩個的伸著脖子是怎麼回事,難道還要本郎君喂你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將酒窖裡的佳釀都搬出來,今晚誰特麼站著走回去,誰就是這個!”
房俊大聲說著,伸手做了個烏龜爬爬的手勢。
頓時一陣哄笑!
胡椒粉不要錢似的隨便吃,外麵隻有達官貴人的酒宴之上才見得到的房府佳釀敞開了喝,這就是房二郎!
粗獷仗義、放蕩任俠!
跟著房二郎,享受的時候他從不會有一絲半點的吝嗇,隻要是他有的,從來不介意與人分享;受難的時候,他也絕不會躲在遠處,而是會與兄弟們並肩衝鋒,哪怕前麵的敵人是突厥的狼騎,是山越的僚人!
這就是房二郎!
仗義疏財、義薄雲天!
讓人誓死相隨!
這一生能夠跟著這樣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即便是將這條性命送給他,那又如何?咱戰死在衝鋒的路上,家中妻兒老幼就世世代代承受二郎的庇佑,這一條爛命能得到這樣的彙報,夫複何求?
值得!
就在這個淒冷的冬夜,圍著篝火的家將部曲們心中火熱,他們跟心目中最高貴的世家子弟坐在一起不分彼此,大聲歡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聲罵娘!
粗獷的笑聲驚擾的農莊犬吠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