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歎了口氣,搖頭道“用不著對質,舔犢情深,此乃天下至理。除卻一些禽獸不如之家,誰不是為了子孫後代的安危寧願舍去性命?做一番偽證,亦可諒解。”
一些親近房俊的官員紛紛頷首,表示讚揚。
這才是仁者胸襟、君子氣度!
哪怕自己因為王敦實的證詞而既有可能身陷囹圄,亦能夠體諒王敦實不得不如此為之的難處。
古之仁義,莫過於此!
劉德威道“既然如此,爾可是承認了王敦實之證詞?”
房俊失笑道“劉尚書此言差矣,世間之事可不僅僅是非此即彼。某體諒王敦實作偽證的難處,卻不代表某要承認罪名。況且,諸位明知王敦實乃是作偽證,卻隻是關注表麵而不去深入勘察王敦實之子的失蹤情形,更不曾主動偵緝王敦實之子是否當真失蹤、若是失蹤綁架者又是何人……劉尚書,此乃刑部之失職,某深表遺憾。”
都彆跟我這兒扯犢子了!
明知道王敦實作偽證,明知道那塊玉佩來路不明,卻從來都不曾主動去探尋偵查,不就是都得到了各自背後主子的授意,想要將咱一舉定罪麼?
房俊揚起刀鋒一般的眉毛,淺笑道“我說劉尚書、孫寺卿、劉禦史,爾等既然已經得到授意,咱就彆應付這些虛頭巴腦的戲碼了。爾等何妨乾脆一點,直接給某定罪不就行了?反正無論何時何地,哪怕是刀斧加身,某也不會認罪就是了!”
雖然你們可以將罪責強加於身,某不能抗爭,卻不代表某就會俯首認罪!
說到底,某也就是一句話——不認罪!
劉德威、孫伏伽、劉洎三人皆有些尷尬。
明明是三司推事,結果事先都暗中協商注定,的確讓人很是心虛……
令狐德棻哼了一聲,忍不住陰陽怪氣道“證據確鑿,你認或者不認又有什麼關係?律法森嚴,你難道還想逃脫罪責不成?簡直幼稚!”
諸位官員都微微蹙眉。
你令狐德棻好歹一大把年紀了,怎地這般沒有氣度矜持?
跟一個毛頭小子在公堂之上冷嘲熱諷,實在是有失顏麵,令人心生輕視。不過也難怪,明明一身學問滿腹經綸,卻混了一輩子才勉勉強強混上一個禮部尚書的職位,可見此人為人行事的確頗多詬病之處,令人不喜……
劉洎也覺得這個令狐德棻很煩人,冷著臉說道“令狐尚書還請慎言,此地乃是刑部,您若是有話不吐不快,不妨移駕回去您的禮部衙門,隨您怎麼說也沒問題。”
你就老實呆著吧,大堂之上比你官位高、比你權力大的多的是,您就彆總是跳出來吵鬨不休了。
未等怒氣衝衝的令狐德棻發作,房俊便又補了一刀……
他斜眼睨著令狐德棻,冷笑道“您是禮部尚書,到了這刑部公堂帶著耳朵聽就行了,難道還真指望有誰能在乎您的說的話?天下有道,各有其司,各行各業,各有專攻,砍柴上山,捉鳥上樹……您又不通刑律之事,還是安靜的待一會兒吧。”
令狐德棻嘴皮子都氣哆嗦了,這小子說話怎麼這麼損?
老子好歹是個禮部尚書啊,還砍柴上山、捉鳥上樹……
氣煞我也!
劉德威不理暴跳如雷的令狐德棻,這老貨是不是腦子缺根筋,為何總是要跟房俊硬懟?
可問題是你分明就說不過人家,難道心裡就沒點數?
他著實不願令狐德棻這般搗亂,趕緊看著房俊問道“那麼對於物證,你有何話說?”
房俊歎了口氣。
玉佩啊……
老子說什麼?
老子也說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