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彆在即,自然要將這位得力手下安置妥當。至於杜楚客卻不用房俊操心,那家夥看似冷臉,實則人脈極廣,況且他本就是李二陛下夾帶裡的私人,自有李二陛下安排。
程務挺瞪眼道“這麼厲害?”
房俊點點頭“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此人清心寡欲,不貪財、不好色、不攬權,一心一意為大唐辦事,所以絕對不要試圖去招惹他,沒好果子吃。”
程務挺看似粗豪,實則極有分寸,房俊既然已經提點到,他自然會注意。
抿了口茶水,房俊問道“昨晚抓回來的那些人都關在哪兒?”
說起這個,程務挺頓時裂開大嘴嗬嗬笑起來“還能關在哪兒?整個長安的牢房都關不下這些人,就那麼光著腚順著坊牆根兒蹲著呢,一個個將頭塞進褲襠裡,唯恐見到熟人。”
“沒有前來說情撈人的?”
“怎麼沒有?賀蘭家的長孫家的令狐家的……不過卑職記著您的吩咐,不管是誰,一律不見,根本就不給他們說情的機會。”
“很好,看來關隴世家是都有份兒啊……”房俊眯了眯眼,心底火氣漸漸升騰。
丟了京兆尹這個官兒倒是沒什麼,但是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老爹教導做人要大氣,要心胸開闊,可是這不代表左臉被人家打了,自己還要將右臉送上去吧?
房俊說道“這點事兒也算不上不死不休的死仇,咱也就不講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類的廢話了……”
程務挺瞪著牛眼驚道“啥?就這麼算了?這幫家夥簡直可惡透頂,可不能這麼容易的就放了!”
“唉唉,稍安勿躁,誰說就放了?”
“剛剛不是說不記仇了麼?”
房俊道“我說的是不講究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幾時說了不記仇?”
程務挺一頭霧水“到底啥意思?”
房俊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我的意思是根本不信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屁話,既然有仇,咱們今兒就給他報了,自然談不上十年還是八年,時間太長,老子等不了!”
程務挺大喜“這才是房二嘛!”
房俊哈哈大笑“沒錯,不都說咱是棒槌嗎?那就再給他們棒槌一回!即刻將所有衙役巡捕都召集起來,給本官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都貼上告示,就說京兆府將會在明日午時於衙門內舉行公審大會,公開審理昨夜參與東市嘯聚鬨事的罪犯,一旦證據確鑿,將會按照大唐律令,嚴懲不貸,絕不姑息!而後,將所有定罪囚犯之名字、籍貫等等所有信息皆刊登在《貞觀周報》之上,令世人唾棄之,並以此為戒!”
“娘咧!”程務挺驚叫一聲,下巴都差點掉下來“這這這……這也太狠了吧?”
這個年代,主仆、族人的關係絕非雇傭關係和血緣關係,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打斷骨頭連著筋!無論是法律亦或情理,主仆和族人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都是普世價值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反之,則是一人遭禍,闔族遭殃。
否則你以為“誅滅九族”這種毫無人道的規則為何會延續幾千年?
無論是家仆還是族人,隻要定其有罪,必然會牽連到主家和宗族。當然,區區東市嘯聚的罪名,房俊還不會糊塗到以為能夠將這些商販背後的主家都給定罪處罰,可是他不能定罪、不能處罰,卻不能否認那些主家有罪!
世家門閥最在乎什麼?
名譽!
不是將名譽看得重逾一切嗎?
那好,我雖然不能給你們弄一個縱容支持家奴族人嘯聚鬨事的罪名,不過到時候那些商販的籍貫、家族、出身都刊行關中,讓世人都看看你們這些所謂的世家門閥背地裡都乾了些什麼違反亂紀之事,給你們那金光燦燦的家族招牌上潑一盆臟水,看你惡心不惡心!
繼而,房俊又吩咐道“命人將衙門裡的庫房都給本官收拾乾淨,多多空出幾間,本官有用。”
程務挺算是完全摸不著房俊的脈搏了,根本跟不上房俊的思路,疑惑問道“這又是為啥?”
房俊神秘一笑,雲淡風輕“天機不可泄露!”
程務挺“……”
裝神弄鬼,搞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