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是關於奸細的,小的在十裡坡有一個相好的婆娘,以前是青梅竹馬的表親……前些時日她家相公病死,小的前去幫襯著料理,無意間發現了奸細的行蹤。”
房俊心裡一跳,肅然問道“此言當真?”
青年道“絕無半句假話。”
房俊眯了眯眼,道“吾房二之為人,相比你也有所耳聞,若是此言當真,算你大功一件,賞錢絕對不少。可若是敢誆騙於某……”
“不敢不敢!”
青年心花怒放,連聲道“誰不知房二郎義薄雲天?絕不敢有半句謊言!”
娘咧!
當真是時來運轉,擋也擋不住!
剛剛在長孫武那裡沒得著好處還闖了禍,誰知一轉眼就碰上房俊這個財神爺,這位出了名的出手闊綽揮金如土,這是老天保著咱發財啊……
延平門。
長孫武將那輛馬車喝止,手掌心兒按著腰刀緩緩上前,一雙眼睛盯著頭戴鬥笠的車夫,問道“哪裡人?”
“回軍爺的話,小的城北十裡坡人氏。”
車夫回道。
長孫武越瞅這人越是可疑,天都快黑了,正常人哪裡還會戴著個鬥笠?想要將那青年拽過來與這人對質,一回頭,才發現那青年居然不知何時跑了……
“娘咧!”
長孫武罵了一句,盤問道“進城做什麼?”
那車夫指了指身後的車廂,道“家裡娘子染病,想要進城求醫。”
“染病?”
聽了這話,長孫武心裡一跳,忙問道“什麼病?”
車夫平靜道“腹瀉不止,人眼瞅著就撐不住了,軍爺行個方便,讓吾等趁著天黑入城可好?若是晚了趕上宵禁,就白白耽擱一宿,怕是熬不住。”
長孫武嚇了一跳,腹瀉不止,你特麼還想進城?
這時候他本該趕緊讓這輛馬車走的遠遠的,既然是腹瀉不止,那就是疑似瘧疾,這等病患豈能讓他進去長安城?若是因此導致瘧疾在城內蔓延,他長孫武就得誅九族!
唔,誅九族大概不至於,畢竟族中還有一個長孫無忌呢,想必陛下不會因此就將文德皇後的親族誅殺乾淨……但是他長孫武滿門抄斬卻是必須的。
可是此刻他已經對這個鬥笠男人起了疑心,怎看放他離去?
萬一這人真是奸細,他自己升官發財的日子可就不遠了!
斟酌一番,長孫武覺得值得冒險。
瘧疾而已,也不一定沾上邊兒就將自己給傳人了,有什麼可怕的?
為了上官發財,長孫武咬了咬牙,衝身後的部下一揮手“你,上車去檢查一番!”
“……”
那位部下驚得張大嘴,訥訥道“這這這……隊正,這可是腹瀉不止的病人啊,誰知道是不是瘧疾?萬一……小的可就完蛋啦!”
長孫武怒道“說什麼渾話呢?咱們是守衛長安的衛士,保衛京畿之安寧乃是神聖之職責,可同時亦是大唐之兵卒,護衛一方百姓平安,亦是職責所在,萬死不辭!若是這家病人真是瘧疾,放入城內必然禍害了滿城百姓,可若不是瘧疾,吾等將其拒之門外,豈非等同於親手將之推向死亡?所以,必須要予以確認,方才問心無愧!”
那兵卒差一點破口大罵,額去你滴個娘咧!
你特麼這麼高尚,你怎麼不去上車查看?
可是大唐軍中等級森嚴,哪怕隻是守門卒,膽敢違逆上級的命令,後果亦是極其嚴重。那兵卒無奈,隻得躡手躡腳的踏上車轅,掀開門簾往裡頭瞧。
長孫武站在馬車一側,忽見那鬥笠男人從懷中掏出一物,塞進他的手裡,低聲道“在下乃是長孫家的遠親,還請軍爺行個方便……”
長孫武心說你是長孫家的遠親,我特麼怎麼不知道?
語氣不善道“休要以為攀附了趙國公,某就會網開一麵,跟你說,某可是個正直無私的……”
正說著,下意識的將手裡的東西攤開來一看,頓時吞了口唾沫,下半截兒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