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伏在地上沒敢吭聲,待到皇帝發泄一通,這才說道“末將已然查實,兵卒之中多有右武侯衛之軍士,隻是這些軍卒隻承認要謀害房俊,卻拒不供認受誰指使,更否認幕後主使是丘大將軍。”
李二陛下怒氣滿盈,卻愣了一愣“右武侯衛?不會出錯?”
話說出口,自己就知道定然是不會錯的。丘行恭那老貨是個什麼德行,他焉能不知?最是睚眥必報的一個人,兒子死的那般淒慘,若是不謀求報仇雪恨才有鬼了。
李君羨道“不會有錯。”
李二陛下凝神想了一會兒,又坐回錦榻之上,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道“將那些兵卒悉數處死吧,然後你去替朕申飭丘行恭一番,令其好自為之……”
頓了一頓,又改了主意“還是等丘家喪事完畢,再去上門申飭吧。”
畢竟丘行恭是跟隨他鞍前馬後衝鋒陷陣的老將,雖然為人暴虐了一些,但忠心毋庸置疑,況且丘神績死狀極其淒慘,身為人父,焉能無動於衷呢?手段酷烈了一些,就算國法難容,畢竟情有可原。
當然,這是在房俊並無損傷的基礎上,若是房俊有何意外,那斷然不隻是申飭這麼簡單。
你丘行恭是老兄弟,房玄齡難道就不是?
論起功勳貢獻,兩個丘行恭也比不得一個房玄齡……
李君羨應道“諾!現在京兆府已經將平康坊封鎖,搜索守城校尉長孫武,試圖找出奸細的行蹤下落,不知陛下可有令諭旨意示下?”
李二陛下目光幽幽“長孫武?是長孫家的子弟麼?”
“是長孫家的遠房偏支。”
李二陛下沉默半晌,語氣幽深“那就等到捉拿審訊之後,無論結果如何,將其送到趙國公府去。”
……
延平門。
城門樓上,燭光明亮。
當值的兵卒分成幾波,出去在城頭上巡邏的兵卒之外,其餘人也沒有安睡,都議論著剛剛房俊入城之事。
“長孫校尉這回怕是要遭殃。”
“就是,誰不知道房俊那廝跟長孫家一直不對付?外頭都傳房二跟長樂公主有染,故而設計陷害長孫衝,後來長孫澹也死得不明不白,還跟房俊扯上了關係,就連趙國公也屢次在朝上被房俊頂撞,下不來台……”
“你沒聽見沒有?這城裡鬨哄哄的,怕是要出大事。”
“難道戴鬥笠那個家夥當真是奸細?”
“誰知道呢,或許房二就是要收拾長孫校尉,欲加之罪呢?”
“這個可說不好,我看著那戴鬥笠的家夥也覺得可疑……”
眾人議論紛紛,都沒了睡意,其實心底都有些忐忑,若是當真長孫武跟奸細有瓜葛,這麼多兵卒怕是都要遭受牽連,畢竟一旦涉及到奸細,嚴查是肯定的,誰知道三木之下還會惹出些什麼東西來?
就在這時,忽聽外頭城下有人大喊“開城門!”
兵卒們麵麵相覷,今晚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接著一個的敲城門,趕集啊……
外頭巡城的兵卒已然在城樓上大聲喝問“扣城者何人?”
城下兩人騎著馬,其中一人道“吾等乃是太醫院之太醫,奉皇命研製治療瘧疾之藥劑,現在藥劑試驗成功,特入城向陛下複命!爾等速速開門,若是誤了此等大事,罪在不赦!”
啥?
奉皇命研製治療瘧疾的藥劑?
那豈不是說現在瘧疾已經有藥可醫了?!
沒人不知道瘧疾的危害,這些時日風傳北邊有些州縣已然零星發現了瘧疾患者,長安城裡也是人心惶惶……
沒有當值的兵卒紛紛爬起身,一窩蜂的衝出去趴到了箭垛邊上,大聲問道“此言當真!”
城下的太醫亦是相當興奮,回道“千真萬確,速速打開城門,吾等要進宮向陛下報喜!天下百姓,自此再不受瘧疾之苦矣!”
守城兵卒便將一個吊籃吊到城下,讓太醫將印信憑證放入吊籃,吊上來仔細查看無誤,當即便打開城門。
兩位太醫心情亢奮,也不下馬,直接通過城門洞,縱馬疾馳向著皇宮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