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郭孝恪狂妄自大,意圖吞並房家的酒坊獲得葡萄釀的配方,直接導致房家在西域所有的酒坊和羊毛作坊全部撤回關中,並且喪失了高昌國的穩定局麵,直接引爆了西域各國之間的戰亂,郭孝恪更是貪功冒進,因此喪命,大好局麵毀於一旦。
朝廷不得不派遣英國公李績與魏王李泰統禦大軍西進,平定西域諸國,保持絲綢之路的暢通……
現在房家依舊在進行羊毛生意,房玄齡是知道的。
房家灣碼頭那裡便有羊毛作坊,從西域將羊毛收購回來,紡織成線,然後織布售賣,隻不過房玄齡素來對那些商賈之事不甚在意,加之碼頭那邊一直是武媚娘在負責打理,他自然不好多做關注,因此並不知其中詳情。
現在看來,卻是已經將這門生意發展到了華亭鎮……
雨水將平整的水泥路麵衝刷得愈發潔淨,空氣濕潤清冷,令人精神疏朗。
兩人帶著幾個家仆親兵,也沒有通知裴行儉,就這麼走在華亭鎮去年方才落成的居住區街道上。這是在一塊鹽堿地上蓋起來的房舍,顯然是經過規劃的,路旁挖著深深的排水溝渠,上麵用石板遮蓋,門前都栽種著樹木都是高大筆直,顯然是從山中移植而來,雖然根係尚未深深的紮進泥土,卻已經隱約可見日後冠蓋如蔭的樣子。
房舍儘是那種青磚黑瓦的房子,大抵都是五間左右,從並不高的牆頭望進去,有的在院子兩側另行蓋了幾間廂房,有的種了一些瓜果菜蔬,有的養著雞鴨豬犬,家禽牲畜都在圈裡,院子裡都是乾乾淨淨整潔明亮。
時不時的有鄉民自街上走過,見到這一行人儘皆露出驚訝的神色,不過即未顯得惶恐,更沒有上前圍觀,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便自顧自的離去,各忙各的。
有孩童在門前嬉戲,笑聲清脆,見了房玄齡等人也不怕生,笑嘻嘻的露出兩隻小奶牙,將手裡的一個紅彤彤的果子舉起,咯咯笑著“七,七……”
李靖等人愕然,“七”?
唯有在家逗弄孫子的房玄齡對此深有經驗,知道這是小娃子請他們“吃”果子,見到這個開朗白胖的孩子,不由想起家中的孫子,頓時情懷泛濫,上前兩步蹲在孩童麵前,露出溫和的笑容,伸手想要將孩子抱起來……
“你是什麼人?”
一聲驚詫的呼聲在身後響起,一個葛布衣衫的老嫗自院中慌張的奔出來,一把將孩子拽過去摟在懷中,警惕的盯著房玄齡等人。
房玄齡還保持蹲著的姿勢呢,心說這是被人當成人販子了?
身後的仆從趕緊上前,喝道“鄉野村夫,亦敢對我家家主無禮?”
房玄齡擺擺手將他製止,笑著對驚疑不定的老嫗說道“大嫂權且放心,某非是拐賣孩童的惡徒,隻是前來華亭鎮收購羊毛製品,今日雨大,閒逛來到此處,絕無惡意。”
老嫗緊緊的抱著孩子,退了兩步站在院子門口,上上下下打量了房玄齡等人一番,似乎也覺得這些人不似盜匪之類,這才狐疑著問道“收購羊毛製品?都收什麼?”
房玄齡看了看她家的院子,兩側都蓋上了廂房,便說道“你家製作什麼?”
老嫗道“吾家織毛毯,不過已經收了老主顧的定金,這幾個月正趕著織呢,沒有多餘的毛毯賣。”
李靖抖了抖眉毛,有些詫異“生意這麼好?”
送上門的生意都不拉攏,可見確實銷路甚好。
“那是自然!”老嫗挺了挺胸,皺紋密布的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光芒“看到船廠裡那一艘最大的戰船沒有?裴長史說了,我們整個村子織毛毯、織棉布繳納的賦稅,每年都能買一艘那樣的戰船!”
李靖愕然。
雖然不知老嫗所指的戰船是哪一艘,可是從古至今,繳納稅賦不都是意見讓人深惡痛絕的事情麼?
你這般將辛苦賺來的錢去繳了稅賦,卻還是一臉自豪驕傲的神情卻是為何?
房玄齡沉默一下,溫言問道“即便生意不成,卻不知能否進你家院子看看,看看你家的毛毯成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