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進到屋子,恭聲說道。
“這渾人又出什麼幺蛾子?”
宇文法心底狐疑,說道“汝去轉告那渾人,就說本將軍務繁冗,無法脫身,若是有何指教,自行前來府衙即可。”
這是很不恰當的行為。
薛萬徹畢竟是他的長官,爵位更比他高出幾十個級彆,長官召見而借故推脫,按照大唐軍法,是要鞭笞三十的。
可宇文法自己心裡有鬼,難免心虛,唯恐薛萬徹發了狠乾脆將自己給軟禁起來,而後接掌馬邑城的防務,那自己可怎麼辦?
他不敢去。
親兵似乎也愣了一下,不過不敢多問,轉身走出去。
宇文法琢磨著薛萬徹有何事召見自己,沒過一會兒,便聽到屋外頭人生吵雜,參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向,快速向這邊接近。
宇文法怒喝道“放肆!府衙重地,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話音未落,便聽到“砰”的一聲響,房門被人硬生生踹開,一股子寒風瞬間灌進屋內,凍得宇文法激靈靈打個冷顫。
敞開的房門處,薛萬徹在部曲護衛之下,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滿是胡須的臉膛上怒氣儘顯,瞪著宇文法喝罵道“娘咧!你個混賬東西,膽敢麵對上官的召見拒而不見,眼裡還有沒有軍法?”
宇文法臉上擠出笑容,起身道“哎呀呀,大帥說得哪裡話?您是主帥,又是郡公,還是駙馬,借給末將兩個膽子也不敢拒絕您的召見……那個,您到底召見末將,有啥事兒?”
他隻怕薛萬徹強行軟禁他,現在這裡是他的地頭,外頭儘是他的親兵部曲,如何還會懼怕薛萬徹?
薛萬徹見他神情不屑油嘴滑舌,心中怒氣無法遏製,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狠狠一個耳光就扇在宇文法臉上。
“啪!”
宇文法猝不及防,一歪頭,在倒在地,兩眼迷糊,有些發懵……
他的親兵焉能看著他如此受辱?
當即紛紛鼓噪上前,卻不妨薛萬徹的部屬之中有人跳出來,照著宇文法的腰眼就是狠狠的一角,當即將宇文法踹翻在地。朔州守軍一件主將被打,頓時怒了,紛紛掣出兵刃,就待上前,卻見到薛萬徹身後又一人一個箭步跳出來,手裡一柄出了鞘的橫刀就架到了宇文法的脖子上……
大堂裡陡然一靜。
宇文法倒在地上,脖子上橫著一柄橫刀,額頭鮮血迸流,模樣要多淒慘有多淒慘,一乾屬下卻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圍在外頭叫囂喝罵。
“呸!”宇文法將流到嘴裡的血水吐出去,看了一眼剛才踹他的那人,又抬頭看看握著橫刀挾持自己這人,無奈道“程處弼,屈突詮,咱們往日雖然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可也算是故舊吧?縱然不念昔日之情,可這般出手傷人,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程處弼木訥,聞言神色不變,握刀的手始終穩定,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刻會不會一刀抹了宇文法的脖子。
屈突詮笑嘻嘻道“所以說啊,你們這些個世家門閥裡頭出來的家夥,一個個的都該死,心裡頭從來就沒有報效君王、精忠報國的念頭,你們根本不在乎大唐是否萬國來朝、四方來賀,更不在乎陛下是否功蓋千秋、德超五帝,你們眼裡、心裡,唯有家族!滿腦子都是如何為家族牟利,隻要家族能夠攫取到足夠的利益,哪怕是讓你們向著蠻夷搖尾乞憐,哪怕讓你們將這定襄朔州的百姓送入虎口狼窩,你們照樣眼都不眨!呸!無君無父、狼心狗肺的東西,也配跟老子稱兄道弟?”
宇文法麵色一變,咬牙道“廢話少說,你還真敢殺了老子不成?”
屈突詮身後一人閃身出來,似笑非笑的望著兀自嘴硬的宇文法,不屑道“似爾這等亂臣賊子,何用吾等甘冒奇險出手懲戒?爾之所作所為,曆曆在目,無法洗脫,等著回去向衛尉府、向陛下謝罪,等著國法製裁吧!”
宇文法怒道“爾是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慚?”
那人哈哈一笑,咬著牙道“吾乃房俊!”
宇文法張張嘴,麵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