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如此,那還不如乾脆攻占了定襄城,起碼據城而守,等到大度設回來的時候合兵一處,早去琢磨是強行攻略白道口,還是死守定襄城,再派出使者跟唐軍談判。
可是現在再回頭……
誰知道馬邑城的唐軍是不是已經趕往定襄,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自己在白道口铩羽而歸,一頭紮進他們的口袋裡?
臨陣對敵,最忌猶豫不決,要當機立斷。
“諸位,跟我衝上去!”
咄摩支很果敢,緊了緊披風,將長矛拎在手裡,大聲道。
身旁的渠帥卻有些猶豫“唐軍善守,此刻占據了白道口,有地勢之利,若是強攻,怕是損兵折將。”
咄摩支怒道“唐軍繞過我們趕在前頭,必然輕裝上陣,沒有重裝備支撐,何必怕他?眼下乃是生死之間,要麼突破唐軍攻占白道口,要麼吾等便隻能遊蕩在敕勒川上,繞過陰山才能回到漠北,如何取舍,何須爭執?”
大度設深入唐境追殺突厥人,無論唐軍是否敢於同大度設開戰,都必須調派重兵嚴加防範,誰知道大度設殺得狠了,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攻打馬邑甚至是雁門關?
馬邑作為大唐邊鎮,是必定要留守駐軍的。
再加上為了防止他咄摩支回頭,定襄城此刻想必也有唐軍入駐……這麼算下來,唐軍兩個衛加上邊軍總計不過十萬出頭的兵力,分彆駐紮,已然捉襟見肘,那麼眼前這一支突襲白道口的軍隊,頂了天也不過萬八千人。
若是被這萬八千人嚇得破了膽,不敢強攻最終導致全軍覆滅,他咄摩支死都不甘心!
無論如何,強攻是必須的。
那渠帥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命令下達,全軍都將攜帶的營帳輜重拋棄,輕裝簡從,迅速集合。
“衝上去!殺光唐軍,吾帶領爾等回家!”
咄摩支大吼一聲,躍馬橫矛,當先向著山口衝去。
身後的薛延陀騎兵亦是悍不畏死,追隨著咄摩支的身影,潮水一般向著山口湧過去!
唐軍這邊,所有兵將早已嚴陣以待。
薛仁貴頂盔摜甲,端坐馬上,鳥翅環得勝鉤上掛著鳳翅鎏金鏜,一張方臉麵色肅穆,雙目炯炯,盯著撲麵而來的薛延陀騎兵。
馬蹄轟鳴,敵人甫一抵達,便展開衝鋒。
薛仁貴暗暗頷首,這咄摩支倒是薛延陀少有的名將,且不論排兵布陣的水準如何,單單是這份頃刻之間便做出取舍的果決,便少有人及。
隻不過,想要以優勢兵力打我一個立足未穩?
想滴美……
薛仁貴俊朗的麵容露出一抹冷笑。
今天得給你們見識見識新鮮玩意兒……
在馬上高高舉起手“弓弩手,放!”
“蓬!”
弓弦震動,自唐軍陣中騰起一蓬箭雨,兜頭蓋臉的衝著薛延陀騎兵射去。
“噗噗噗”
尖銳的三棱箭簇輕易的撕碎薛延陀騎兵身上的革甲,狠狠的紮進肉裡,中箭著悲呼慘嚎,紛紛墜馬。
連續三輪箭雨,薛延陀騎兵的陣勢已然散亂,不複驚天動地之威勢。
古往今來,胡族騎兵固然占據著機動力的優勢,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總是能夠掌握戰爭的主動權。但是缺少鐵甲無法抵禦弓弩的攢射,祖祖輩輩吃夠了漢人弓弩的苦頭,使得他們一見到漢人的弓弩便頭皮發麻,再是勇敢的戰士也不願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抵擋鋒銳的箭簇,避之唯恐不及。
此刻麵對唐軍殺傷力強大的弓弩,硬著頭皮冒著漫天的箭矢發起衝鋒,士氣全無。
不過弓弩的殺傷力固然強大,但缺點也很是明顯,一欸兩軍接陣,那便全無用處。
除非展開無差彆的射擊,無分敵我,一律射殺……
麵對漫天箭矢,薛延陀騎兵自發的散開隊形,待到接近唐軍陣地,再緩緩靠攏,排山倒海一般衝鋒起來!
“隨吾迎戰!”
薛仁貴大喝一聲,手裡拎著一杆火槍,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向著衝鋒而來的敵軍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