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求人將你家兒子弄進書院裡頭去,卻連這麼一點人情都不肯搭上去,還得嘴裡說著“這是幫你的忙”,難不成還得人家房俊感激你不成?
再者說了,就算你把人情擺在這裡,房俊看不上看得上還兩說呢……
房俊也對許敬宗的無恥開了眼界,這種人是怎麼在官場活到現在的?甚至還能在高宗朝混得風生水起,簡直不可思議。
官場之上,講究的便是一個禮尚往來,今日我求著你,欠了你的人情,改日你求我的時候還回去,看上去似乎兩清,實則有來有往,這關係便算是越走越近。大家各管一攤,總有求著彆人的時候,將姿態放低一些,彆管人情送的多還是欠得多,無數人脈就算是結交下來了。
似許敬宗這般隻顧著占便宜打死不肯吃虧,誰跟你玩?
這老小子,果然是個守財奴……
張口正想拒絕,眼尾掃過辛茂將和王玄策,心底一動,改了主意。
命人上了茶水糕點,房俊親手執壺給許敬宗斟茶,笑道“吾這兩位好友,皆是一時之俊彥,往後混跡官場,還得世叔多多指教。”
許敬宗摸不著頭腦。
什麼情況?
求著我抬舉他們兩個?
這不是我抬舉他們,是你房二抬舉我啊!如今論起對於陛下的影響力,放眼朝堂,你房二認第二,誰敢認第一?兩個後生仔,你隨便安插到哪個衙門裡頭,誰敢不照顧著?
對了,這個王玄策如今已經成為了“東大唐商號”的大管事,幾乎所有海外貿易都要經由他的手,權力不小。
這已經是個人物了呀……
他抬頭看向王玄策,問道“公子是太原王氏出身?”
王玄策連忙道“並非嫡支,隻是偏支遠房。”
何止是遠房?祖上或許有太原王氏的血脈,但早已不知道是哪一代的事情了,按著族譜都捋不出頭緒,否則何以淪落到跑去當一個城門官兒?
不過自從攀上房俊這條“大腿”,再憑借自身的能力,如今王玄策在“東大唐商號”之中妥妥的算是一號人物,掌管著海外貿易的權力,太原王氏也主動貼上來示好,表示可以出人出力,將王玄策這一支歸宗到太原王氏宗譜之內,認祖歸宗。
許敬宗搖搖頭,道“英雄莫問出處,好男兒單憑本事,不要妄自菲薄。”
這也就是王玄策已經闖出了一番名堂,否則他這句話就應當是“世家庶民,雲泥之彆,少年人應當勤勤懇懇,勿要好高騖遠”……
繼而轉過頭去,看著辛茂將問道“汝這姓氏並不常見,前隋隴西狄道縣主簿辛肇與汝是何關係?”
辛茂將連忙肅容道“正是家父。”
許敬宗感概一聲“原來是古人之後啊!令尊可還安好?”
當年他進入秦王府,成為十八學士之一。
許敬宗出生於杭州新城,卻並非江東望族,祖籍乃是河北高陽,晉室南渡之時,舉族前往江南,落戶杭州,其家族在當地並不顯赫。其父許善心先是任仕南陳,後來入隋,擔任秘書丞,負責整理國家藏書,學識淵博,但官聲不顯,更沒有什麼實際權力。
因為年齡以及家族的關係,排名靠後,平素跑腿兒打雜的活計,那都是他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結識了狄道縣主簿辛肇。
一轉眼,這都好幾十年沒見到故人了。
辛茂將神情一黯,道“家父已然病故多年。”
許敬宗一愣,歎道“當年令尊便身體孱弱,吾曾叮囑他要注意保養,卻不想居然故去的那麼早……”
說到這裡,陡然一驚。
正談論自己的幾個兒子進入書院的事兒呢,怎麼聊到這裡了?
這房二真鬼啊,自己找他辦事呢,居然被他打岔給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