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年漢武帝施行的“推恩令”一樣,它直指人性之中自私的本源,光明正大,無懈可擊。
長孫無忌的心情很不錯。
坐在花廳裡,慢悠悠的品著茶水。
儘管褚遂良這個蠢貨被房俊狠狠的擺了一道,差一點導致關隴子弟無法進入書院,將來甚至被排擠出朝堂高層之外,不過在入宮同李二陛下商議之後,這個危機暫時解除。
而皇帝意欲在禁宮之內置一出館閣供奉功勳之畫像,以供後世憑吊,這令長孫無忌異常興奮。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能夠將自己的名字載於史冊萬古長青,這是每一個讀過幾本書的人最終極的執念。
人生短暫,至多不過七八十年,當身體與草木同朽,自己的名字依舊在世上流傳,及至百年千年之後,子孫後代依舊能夠仰望先賢、心生孺慕,這才是人生最大的追求!
外間腳步聲向,須臾,有家仆通稟,說是褚遂良求見。
長孫無忌微微擺手,令其將人引入。
須臾,褚遂良匆匆而來。
“趙國公……”
褚遂良氣喘籲籲,剛剛開口,便被長孫無忌揮手打斷“什麼事急成這般模樣?每遇大事有靜氣,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官員最應當劇本的素質,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坐!”
“……喏!”
褚遂良不敢反駁,隻能壓著心中焦躁,恭敬的坐在長孫無忌下首,這才將那幾張名單拿出來,放到長孫無忌麵前的桌案上。
“此乃剛剛下官於書院之中,與房俊交涉之後擬定的名單,還請您過目。”
長孫無忌卻並未去拿那名單,而是淡然說道“不必了,你隻要照著名單招收學員便好。那房俊最是囂張跋扈,這回老夫抬出來陛下將其壓製,心中定然不服,難免耍弄一些小手段,在名單上做做文章,隻要他答允關隴子弟能夠進入書院,哪怕人數少一些,被他刪減掉大半亦是無妨,隨他去吧。”
可以想見,依著房俊的性情,這回被李二陛下摁著脖子吃下這個虧,心中定然不忿,必定會在名單上動心思。
可房俊畢竟是書院的司業,整個書院都是其一手創建,在書院之中的影響力極其深厚。
更何況,即便是再不願意承認,長孫無忌亦知道漠北一戰帶給了房俊曠世功勳,今時今日的房俊已然成了氣候,再不是誰都能拿捏得住。
即便是他長孫無忌,有時候亦不得不稍做讓步。
既然房俊已然低頭,那就不能逼迫太甚致使其逆反心太重,隻要大局定下,就容忍他耍耍脾氣,隨他去吧……
褚遂良卻是微微一愣,繼而急切道“趙國公,您還是先看看這名單,再作計較吧。”
“嗯?”
長孫無忌眉毛蹙起,知道事情可能有變,那棒槌該不會犯了渾,連皇帝的旨意都敢違抗吧?
趕緊將名單拿起來,詳細過目。
這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混賬,欺人太甚!”
隻見這名單之上諸多名字已經被劃去,隻能餘下三分之一,這距離長孫無忌心裡的期望值有很大差距。
褚遂良見到長孫無忌尚未發現問題的根本,不得不提示道“您再好生看看,這裡頭,幾乎所有的嫡長子儘皆被勾除掉,隻餘下那些個不成器的次子、庶子……”
長孫無忌心中一驚,急忙再次低頭去看,就連自家庶長子長孫渙的名字都被勾除掉了!
他奇道“這棒槌什麼意思?專門挑著各家的嫡長子勾除,打著什麼算盤……”
說到這裡,猛地恍然大悟,麵色大變,驚怒道“豎子,安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