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當即不敢耽擱,起身向許敬宗與褚遂良告辭,快步隨著內侍離開,前往皇宮。
許敬宗與褚遂良罕見的沒有繼續鬥嘴,而是儘皆望著房俊匆匆而行的背影,心裡頭說不出的羨慕嫉妒恨……
哪怕爵位一降再降,哪怕官職一擼到底,可是一旦邊疆有戰火燃起,皇帝首先想到的便是將房俊召入宮中。
這就是地位。
輔佐帝王、指點江山,大丈夫當如是也!
房俊到了皇宮,早有候在此地的內侍引著他入宮,到了神龍殿,內侍入內稟告,須臾,皇帝召見。
房俊在神龍殿門口脫去鞋子,雪白的襪子踩著光可鑒人的地板,進入殿內。
大殿內光線稍稍有些暗,房俊進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座。
李二陛下坐在首座,在他麵前左右排列著兩排椅子,早有文武官員坐在上頭,正在商議軍情。
房俊入內,先是向李二陛下施禮,繼而向在座諸位大臣一個羅圈揖,這才在最後一張椅子上坐了……
滿堂文武,皆是大唐之砥柱,大多須發皆白垂垂老矣,偶有幾位年輕官員亦是長髯飄飄年屆中旬,唯有房俊雖然上唇蓄了一圈短髭,膚色也不似尋常年輕人那般潔白光潔,顯得格格不入。
隻是大臣們見到房俊作揖,即便是坐在最前的太子李承乾、李績、岑文本、李孝恭,亦是紛紛頷首回應,沒有一個人覺得房俊出現在此有何不妥……
年歲早已不是限製這個年輕人才華的羈絆,反倒是如此年青的容貌令大家心生感慨,自己如此年青的時候,尚且懵懂無知,人家已經登堂入室,成為帝國棟梁。
橫行七海開疆拓土、勒石燕然封狼居胥,這等功勳即便是放在曆朝曆代,也足以有一個軍前對奏的資格。
李二陛下瞅了房俊一眼,道“人都到齊了,懋功,說說西域軍情吧。”
坐在他下首的李績手裡捏著一摞戰報,翻開最上麵那一份,咳了一聲清清嗓,說道“阿拉伯帝國與波斯的戰爭由來已久,已經延續多年,自從阿拉伯哈裡發歐麥爾一世繼位之後,阿拉伯帝國愈發強盛,波斯連戰連敗,不久之前更是連國都泰西封城都被阿拉伯士兵攻占,波斯國王伊嗣俟三世兵敗被殺,王子卑路斯逃亡吐火羅斯坦,阿拉伯大軍隨後追殺。今日一早,安西都護府將卑路斯的國書送抵長安,波斯王子卑路斯請求大唐出兵助其複國。”
李二陛下坐在書案之後,眼睛掃視著殿上群臣,緩緩道“諸位有何看法,暢所欲言即可。”
話音一落,岑文本道“陛下明鑒,波斯與吾大唐遠隔萬裡,素來邦交清淡,並無過深的利益糾葛,其興衰罔替,與吾大唐關係不大,何必萬裡迢迢派遣吾大唐健兒助其複國呢?老臣以為不可。”
一旁的李孝恭亦道“波斯地域廣闊,實則貧窮不堪,國土皆是萬裡黃沙,建於綠洲之上與河流之畔的城池沒有幾座,唯民風剽悍而已。這樣的一個國家,實在值不得大唐兵卒為其征戰殺伐、血染黃沙,隻需嚴防阿拉伯大軍趁機攻入西域諸國即可。”
李孝恭現在幾乎是皇室的吉祥物,領兵打仗沒他的份兒,但站前會議出出主意,李二陛下還是予以信任的,畢竟“宗室第一名將”的名頭不是白給的。
李績坐在那裡微微頷首,這人話少,但是意思已經很清楚,自是讚同岑文本與李孝恭之言。
這三人表態,基本就等於給事情定了性……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了。
李二陛下不置可否,看向太子,問道“太子有何看法?”
李承乾看了看皇帝,沉吟少頃,說道“岑侍中、河間皇叔的意見,兒臣也讚同。波斯與吾大唐往來匱乏,若是派遣大唐虎賁前往助其複國,實在是並無好處,這對於那些因交戰犧牲而埋骨波斯的大唐兵卒來說,很是不公平,朝廷更無法向國民交待。不過波斯到底亦是曾統治一方的帝國,國祚綿延數百年,乃一朝之正朔,其國王兵敗慘死,王子淪落至西域,大唐不應無動於衷,應當責令安西都護府護其周全,延續波斯血脈,並且警告阿拉伯,不可斬儘殺絕、斷其國祚,否則吾大唐乃仁義之邦,必然不會坐視。”
此言一出,李二陛下頓時欣慰的捋著胡須,滿意至極。
既不用一兵一卒,尚能昭示大唐在西域的威信,以此等方式告訴西域諸國的國王、王儲們,即便有朝一日國祚斷絕,大唐亦會保護起人身安全!
此等收心之舉,可比單純的武力征伐有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