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兒,好似每每夜深人靜之時,請求撫慰……房玄齡忍不住哀嚎一聲,夫人呐,老夫老妻的了,您也得憐惜為夫的身子骨吧?你也知道咱這上了年紀,比不得年輕之時,有些時候當真是有心無力了啊……
心底發虛,忍不住乾咳一聲,低聲道“主意一下,孩子們還在呢。”
盧氏臉上一懵,回頭瞅了瞅堂上坐著的高陽公主、武媚娘、蕭淑兒、杜氏等人,心說我說什麼了?做什麼了?怎地有孩子們在,我還不能給你端茶遞水了?簡直莫名其妙……
……
高陽公主一臉崇拜的看著房玄齡。
誰能想到素來溫文爾雅,連說話都不肯大聲要保持身份形象的房玄齡,能夠在彆人汙蔑自己兒子的時候,悍然動怒,大打出手?
那可是長孫無忌啊……
“父親,此事雖然暫且消停下來,但二郎被父皇召入宮中,不知會領受何等責罰?”
盧氏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滿說道“這會兒知道擔心自家郎君了?不是為娘說你們,二郎何等脾性,你們豈能不知?或許脾氣暴躁了一些,但是在家中從來都寵著你們、慣著你們,從未有背著你們將年輕貌美的婢女收入房中,你們瞅瞅,長安城中的世家子弟有哪一個比得過他?結果因為陛下賜婚,將新羅公主嫁過來給他做妾,你們一個個的就心生不滿,甚至乾脆躲出去……身為人婦,平素耍些小性子,這並不打緊,但是還是要謹記,莫要犯了嫉妒之心,那才是闔家不寧的根源。”
她說的是高陽公主,但是眼神卻將武媚娘、蕭淑兒一起捎帶在內。
夫君納個妾怎麼了?
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天經地義,更何況這次還不是二郎主動納妾,而是陛下賜婚,那是想拒絕就能拒絕的嗎?
結果呢?
身為正妻,整日裡不著家,今日去這個姐姐府上,明日又跑去終南山的道觀;身為妾室,一個躲在城南碼頭借口事務繁雜不回家,一個藏在自己的小院子裡不見人……
不像話。
按理說,身為主母,教訓一下自己的兒媳婦乃是應當應分,即便是公主殿下也不會有什麼抗拒之意。
但是盧氏這番話說出口,大堂中的氣氛瞬間古怪起來。
高陽公主嘴角抽搐一下,有話但忍住了沒說;武媚娘眼神遊移,時不時的在房玄齡身上掃一下,強忍著笑;蕭淑兒則螓首低垂,有些羞赧,有些忐忑,也有些好笑……
房玄齡放下手裡的茶盞,鬱悶的看著自家夫人,問道“這般心口不一、毫無誠意,不妥吧?”
你這當著兒媳婦說話一套一套的,可是你自己是怎麼做的?
什麼叫皇帝的賜婚不能拒絕?
當年李二陛下將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宮女賜給我,你是怎麼做的?
寧死不從啊!
到了你兒子身上了,你就反過臉來了?
欺人太甚呐!
盧氏臉上一紅,也有些心虛,不得不佯怒道“眼下是爭論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的時候嗎?現在兒子被人家汙蔑,必定鬨得沸沸揚揚,如今更是被陛下招進宮裡去了,還不知要遭受何等責罰……你倒是趕緊想出個對策啊?”
房玄齡無語。
這特麼是我提起來的?
我這一輩子算是毀在你手裡了……
不過這輩子也沒個幾年好活了,毀了就毀了吧,懶得跟你理論。
他又端起茶盞,微微一歎,道“長孫無忌這一次下手太狠,他是打定了主意哪怕賠上他的臉麵,亦要將二郎進入軍機處的道路給徹底堵死。這回,怕是要如他所願了。”
高陽公主頓時就急了“這是哪門子道理?二郎根本不可能去殺掉長孫衝,話說回來,就算是二郎做的,那也得有真憑實據才行,難不成憑他長孫無忌一張嘴,就能定人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