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之上既要銳意進取、百折不撓,更要心態平穩、懂得進退。
這看似有些矛盾,卻實是金科玉律,該爭的時候不爭,會任由機會溜掉,日後再謀上進,難上加難,該退的時候不退,一個勁兒的硬莽,更是愚蠢至極。
在這一點上,自家兒子很有天賦。
房玄齡老懷大慰,他知道縱然再無自己之提點,自家兒子亦可在官場之上如魚得水。
“所以,你打算最後如何收場?”房玄齡呷了一口茶水,問道。
房俊道“自剪羽翼這種事總是很難受的,總該要讓長孫陰人付出點代價才好,否則我難受他開心,我豈不是更難受?”
房玄齡訓斥道“好好說話!長孫無忌固然與吾家非是一路,亦算不得君子,但卻絕非奸佞之輩,其於大唐之功績更是有目共睹,為父心中亦是欽佩,豈能這般背後喊人綽號?沒教養的東西!”
君子不出惡語,對於對手亦要給予尊重。
房俊無語,忍不住說道“所以,往人家腦袋上擲杯子打破頭破血流可以,背後叫人家綽號就不行?”
房玄齡頓時吹胡子瞪眼,怒道“老夫一生和善,溫良恭儉讓樣樣遵從,一輩子就隻是做了這麼一件仿若市井地痞之舉措,亦要被你這逆子取笑嗎?再者說,若非你小子整日裡惹是生非,那長孫無忌豈敢闖上吾家門?混賬東西,不當人子!”
房俊嚇得抱頭鼠竄,連聲道“孩兒知錯,父親息怒……”
一溜煙兒就跑了。
顯然這是刺痛了老爹心裡的痛處,老爹一輩子遵從君子之道,不出惡言,這一次與長孫無忌大打出手,被視為平生之恥,他還好死不死的拿來說笑,豈不是找罵?
……
回到後宅,剛剛邁進門檻,早已等候在門口的兩個兒子便噔噔噔的跑過來,抱住房俊的大腿要抱抱舉高高。
房俊一手一個抱起,左邊親一口右邊親一口,娃娃的臉蛋順滑得很,令房俊有一股清甜在心底裡流淌,而兩個兒子被他的短髭紮得癢癢,便咯咯的笑起來。
此時還未到用膳的時候,但妻妾們顯然都沐浴過了,各自穿著輕薄的衫裙坐在堂中,武媚娘與蕭淑兒正在窗前對弈,高陽公主則坐在椅子上與大嫂杜氏說話,對弈這等考校智商的玩意兒,這兩位在那兩位的麵前,是絕對沾不得邊兒的,甚至就連旁觀都很是傷神。
一個智商超群,一個名門才女,走一步看三步,實在是太難了……
房俊將兩個兒子放下,向大嫂杜氏施禮,雖然是在家中,但長幼有序,禮數萬萬缺不得。
杜氏不敢安然受之,起身略微避開,斂裾還禮。
房俊這才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了,兩個兒子則頑皮的爬上他的膝蓋,笑嘻嘻的去摸老爹的短髭,嬌嫩的手心兒被胡子紮得癢癢,便一直咯咯的笑。
杜氏看著父子和諧的畫麵,有些豔羨。
她肚子不爭氣,連續兩個孩子都是閨女,自然心中遺憾,若是不能給房遺直誕下子嗣,那就隻能允許其多納幾個妾室,延續香火了……
房俊問道“大哥可在府中?”
杜氏答道“你大哥受李縣令的邀約去品詩吃酒,怕是要等宵禁時分才能回來。”
“哦,李縣令是哪個?”
杜氏道“自然是萬年縣令,李義府。”
房俊“……”
大哥怎地跟那個奸詐的家夥混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