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衛尉寺官員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獨孤覽被塞進車廂,氣得大叫“房二!即便是爾父見了麵,亦要恭恭敬敬不敢造次,你小子吃了豹子膽,膽敢對老夫不敬?”
他是真的氣到了,連“令尊”都不說,而是用了“爾父”這等稱呼。
原本他仗著身份資曆一路耍賴,使得兵部諸人束手無策,卻不想房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比他還無賴
房俊一邊鑽進車廂,一邊笑道“晚輩哪有不敬?到底是為了老郡公身體著想,你可彆不識好人心。”
“放屁!老夫用得著你替我著想?速速放開老夫”
“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碎嘴,來來來,晚輩給你斟茶。”
“用不著!”
衛尉寺官員互視一眼,都不知應當怎麼辦了,衝上去將獨孤覽搶回來?且不說人家房俊根本沒用強,而是將獨孤覽“請”上了馬車,即便是房俊略有不敬,可一旦上前發生衝突,就得考慮後果。
衛尉寺官員幾乎儘皆出身關隴貴族,平素趾高氣揚高人一等,可正因如此,他們才更清楚房俊如今的能量,那是等閒人可以招惹的?
更被說這廝就是一個棒槌,惹惱了他,不管不顧的發起飆來,他們這些小身板兒可承受不住
兵部官員以及安西軍兵卒卻一個個的忍俊不禁。
獨孤覽一上來就耍賴訛人,弄得大家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應對,結果房俊比他還無賴,三句兩句就給弄到車上去了,獨孤覽完全沒辦法反抗
果然橫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論起不講理,整個長安也沒人能出房俊其右。
車廂裡。
房俊一上車,便見到被捆住了堵住了嘴的崔敦禮,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繼而才緩和過來,眼神微微眯起“老郡公,這是為何?”
獨孤覽兀自氣氛“還為何?這小子意欲接收安西軍中觸犯軍紀之人犯,此乃僭越之舉,置朝廷法度與何地?老夫將他捆起來實是為了他好,否則傳揚出去,難保不被禦史言官彈劾。”
房俊微笑著沉默了一下。
這番話看似簡單,實則透露出來的信息卻不少
未經審判,即便是安西軍的戰罷,亦隻能將長孫光視為“嫌犯”,按理說,衛尉寺作為關隴貴族的“自留地”,自然應當袒護長孫光,極力為其洗脫罪責才對。
可獨孤覽卻口口聲聲將其稱為“人犯”,等同於給長孫光定了性
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可若是說獨孤覽無意袒護長孫光,卻寧可深更半夜的冒雨出城,連老臉都舍出去了一路耍無賴,這又是為何?
看著房俊沉吟不語,獨孤覽氣咻咻道“老夫知道你小子心裡頭打的什麼主意,但是這件事豈能如此簡單?哦,本應當是由衛尉寺審判的人犯被你們兵部搶走了,那麼從今往後軍紀審判之權就順理成章的被你們兵部攬過去了?簡直妄想!就算老夫答應,也還有彆人不答應!”
房俊又是一楞,抬頭詫異的看著獨孤覽。
什麼叫就算你答應,也還有彆人不答應?
且不說彆人答應不答應,你不是應當第一個不答應的麼?
獨孤家如今漸漸式微,在關隴貴族當中的存在感越來越低,全都指望著獨孤覽這個衛尉卿的官職博取關注,若是軍紀審判之權被兵部搶走,那麼他這個衛尉卿還有什麼權力支撐整個獨孤家?
房俊摸著上唇的短髭,心念電轉。
難不成關隴貴族各懷異心,鬨內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