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側雖然掛著燈籠,但畢竟是黑夜,誰也不敢保證有人會隱藏在陰影之中,萬一說了什麼出格的話語被人聽了去,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曆朝曆代,宦官一旦同外臣有所勾結,必然被皇帝視為大忌……
自承天門而入,在太極殿前向東進了東閣門,再折而向北,過門下省、弘文館,再向西自太極殿後的朱明門、兩儀門進了大內,繞過兩儀殿再過甘露門,向東穿過幾個花圃,便到了神龍殿。
一路上不時有宮女妃嬪路過,房俊目不斜視,腳步穩健。
到了神龍殿外,王德躬身道“還請房少保稍後,老奴這就入內通稟。”
房俊還禮道“有勞王總管。”
王德一笑“此乃老奴之職務,談何有勞?”
言罷,邁步進了殿內。
房俊站在殿前,負手而立,左右打量著景致。
此刻月上中天,夜涼如水,早已沒有了前些時日的暑氣,涼風習習很是宜人,未至寒露,殿前栽植的花樹依舊鬱鬱蔥蔥,間或有幾株果樹果實累累,香氣陣陣。
須臾,王德回轉而來,道“陛下有旨,宣房少保覲見!”
房俊拱手為禮,整理一下衣冠,這才抬腳邁步,進了神龍殿
殿內燈火通明,數十支粗若兒臂的紅燭懸掛在牆壁的燈台上,自大殿一側的小門兒拐進一條走廊,便是禦書房。
房俊進了禦書房,掃了一眼,見到李二陛下正負手站在書案之前,一位宮裝麗人正坐在書案之後的椅子上,懸腕提筆,正在書寫著什麼,趕緊一揖及地,朗聲道“微臣房俊,覲見陛下!”
李二陛下“嗯”了一聲,道“免禮吧。這位乃是朕的徐婕妤,二郎怕是從未見過吧?”
房俊心中一動,感情這位便是後世大名鼎鼎的的徐賢妃……
連忙施禮“微臣見過徐婕妤!”
那徐婕妤也即起身,瑩瑩還禮,聲音清脆悅耳,有若珠落玉盤“久仰房駙馬才華橫溢,小女子心生仰慕,不敢受禮!”
二人遙相施禮,李二陛下哈哈一笑,溫言道“都是自家人,何須這等虛禮?婕妤快快做好,將這首詩作寫完。二郎你也上前來,品鑒一下婕妤的詩意書法,可堪與你比肩?”
徐婕妤頓時不依,嬌羞道“陛下豈可這般羞臊人?臣妾乃一女子,不過是誦讀過幾本詩書,偶爾舞文弄墨汗牛充棟,怎能與素有詩詞聖手的房二郎相提並論?陛下不嫌丟人,臣妾還要臉麵呢!”
此女清新爽利,縱然口中撒嬌,卻依舊眉眼清澈,絕無半分豔俗扭捏之態。
李二陛下顯然是個好色的,一生鐘愛江山美女,此刻一臉寵溺,哈哈笑道“某不過戲言爾,婕妤何必當真?”
大手扶著徐婕妤的香肩,微微用力,將她摁著坐在椅子上。
房俊上前兩步,走到書案之前,凝神靜氣,俯身看去。
從他的角度,正好從上而下見到徐婕妤的側臉,一頭烏鴉鴉的秀發盤成發髻,滿頭珠翠在燭光下搖曳生輝,修眉秀目,高聳的鼻梁嬌俏優美,紅潤的唇瓣微微抿著,秀美絕倫的臉頰瑩潤如玉,宮裝領口外露出的一截粉頸更是姿態優雅,有若天鵝。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的確是一個美貌絕倫、氣質如玉的絕代佳人,怪不得可以令見慣天下美色的李二陛下寵愛非常、視若珍寶……
書案上鋪著一張潔白的宣紙,徐婕妤手提毛筆,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皓腕以及一隻纖秀如玉的柔夷,長長的睫毛微微扇翕,聚精會神的落筆揮毫,一行嫻雅婉麗的簪花小楷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