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沒誌氣的話語,他此刻覺得哪怕城陽公主除去偷人從而對他心懷歉疚,也比這種視若無睹冷淡至極的態度好上一些……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降服,簡直就是最大的失敗。
什麼功名利祿,什麼千秋偉業,杜荷忽然之間覺得心裡一陣空虛,所有他之前所孜孜不倦予以追求的東西,好像都已經算不得什麼,人生一世,若是連一個真心實意跟自己過日子的女人都沒有,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
就算這錦繡江山都給你,怕是也感受不到半點成就感。
他站起身,悶聲道“隨便殿下怎麼想吧,從今而後,咱們雖然名為夫妻,但井水不犯河水,微臣定然不會騷擾殿下。”
一撩衣袍,快步走了出去。
城陽公主坐在堂中,連眼神都未轉動一下,隻是身處纖手指了指茶幾上的茶杯,身邊的侍女趕緊上前,給她斟了一杯茶水遞到手邊。
拈起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茶水,城陽公主這才轉頭看著侍女,輕聲問道“你說……本宮是否有些過分了?”
侍女垂著頭看著腳尖,想了想,才小心翼翼說道“殿下乃是金枝玉葉,尊貴無比,何須對任何人紆尊降貴、曲意逢迎?隻要您自己覺得合適,自然無人敢予以指責。”
城陽公主默然。
她的確從心眼兒裡看不起杜荷,認為這個紈絝子弟除了仰仗祖輩的餘蔭奢靡度日,既無骨氣更無才華,堂堂七尺男兒毫無上進之心,隻知道耽於享樂混吃等死。
但若是毫不上心,卻也未必。
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下嫁杜荷,便是杜家的媳婦,除非發生了天崩地裂一般的變故,否則絕無可能改嫁。
皇家已經出了一個長樂公主,若是再來一個和離的城陽公主,父皇的顏麵將會是掃地,蕩然無存……
所以她所有表現出來的冷漠,更多是為了刺激杜荷。
堂堂七尺男兒被自己的妻子瞧不起,難道不應該知恥後勇、振奮起來麼?隻要杜荷銳意進取,憑借駙馬的身份,加上房陵杜氏的能量以及杜如晦昔日留下的人脈,即便未必便能夠功成名就封妻蔭子,但有所成就卻是不難。
結果自己好像高估了杜荷的骨氣與心性,非但沒有使其振作起來,反而看上去看似已經整個人都崩潰掉了,自信完全喪失……
城陽公主煩躁的揉了揉額頭,她想不通,為什麼當初房俊那麼棒槌的一個人,也能夠一朝頓悟改頭換麵,原本一個紈絝惡霸能夠光彩炫目功勳赫赫,而自家這個看上去足夠聰明的家夥,卻鑽進牛角尖裡蠅營狗苟、不求上進?
幽幽歎了口氣,城陽公主坐直腰杆,輕聲吩咐道“吩咐下人套好馬車,本宮要出去一趟。”
侍女應道“喏。”
旋即又問“殿下欲往何處?”
城陽公主幽幽道“還能往何處?自然是房家,本宮去拜會高陽姐姐,與她結伴一起遊覽江南。”
侍女忙道“喏!”
也不敢多問,趕緊跑出去命人套車。
城陽公主坐在那裡,又喝了一口茶水,輕攏一下鬢角發絲,輕歎一聲,麵露幽怨。
好歹夫妻一場,即便有再多不滿,亦不可能當真冷眼旁觀,總歸是要出一把力幫襯著,畢竟妻以夫榮,自己無法改變杜家媳婦的事實,那也就隻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