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所謂的棒槌隻不過是因人而異罷了,對令狐德棻那等老朽固然從無尊敬,可本王卻從未見你對仲遠公、衛國公那些人有絲毫不敬。你這心思啊,深著呢。”
“瞧殿下您說的,令狐德棻那是招惹到了微臣,自然不能想讓,年紀大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可仲遠公、衛國公不僅對微臣從未苛責,反而處處維護,微臣若是再跟他們不敬,豈不是成了瘋狗?”
“你難道不是瘋狗?逮誰咬誰。”
“殿下這話微臣不愛聽,就算您是大唐親王、皇親貴胄,那可不能汙人清白!”
“嗬嗬,你還有清白?”
……
兩人這邊說著話兒,鬥著嘴,一旁的杜荷卻悶不吭聲,一個勁兒的喝酒。
因為這兩說的什麼“境界”,“層次”之類,他根本不懂,更彆說什麼“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了。
兩人的談論的層次早已經超越了他的認知範疇……這讓他覺得自己似乎低人一等,智商有些不夠用,很是打擊信心,有些自卑。
更令他鬱悶的是,為何房俊就能夠與魏王這般談天說地,聊著一些看似高深莫測的話題而毫不露怯,還能時不時的得到魏王的肯定讚揚?
沒道理啊。
你說魏王比他杜荷高一個層次也就罷了,畢竟這位乃是皇子當中最博學廣聞的一個,連李二陛下都寵愛非常,認為這是李唐皇室的“千裡駒”,可房俊憑什麼就能有這等學識?
他斜眼睨著房俊,心裡想不明白。
想當年他與房俊那可是一道花天酒地吃喝玩樂的“難兄難弟”,一樣的不求上進,一樣的耽於享樂。
可為何房俊卻忽然之間變得這麼優秀?
難不成這廝私底下拜了何方高人為師,偷偷補課了?
……
李泰沒有注意杜荷的異常,說了些閒話兒,酒酣耳熱之際,問房俊道“接下來,二郎打算怎麼做?難道就這樣一家一家的打上門去,誰敢不服,就捏著對方的脖子打到他服氣,老老實實將那些產業貨殖雙手奉上為止?”
房俊笑道“那自然不行,若當真如此,微臣豈不是成了名副其實的‘棒槌’?”
李泰想了想,遲疑道“你的意思……以不變應萬變?”
房俊讚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殿下也!”
李泰便道“這才對嘛,你自己胡鬨也就罷了,可若是本王跟著你四處橫行霸道,回頭那些個禦史言官們還不得將奏疏雪片一般送到父皇案頭,可著勁兒的彈劾本王?咱們占著道理,手裡還捏著刀子,就該當穩坐釣魚台,如今風聲已經傳出去,著急的是彆人才對。”
一旁的杜荷心裡鬱悶,一杯一杯的喝酒,這江南酒水固然沒有北方白酒那般烈如火,可卻是後勁兒綿長,發作起來頭暈眼花。
這會兒杜荷酒勁兒上頭,愈發覺得自己遲鈍得厲害,完全跟不上李泰與房俊的節奏,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殿下,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李泰瞅了他一眼,固然心裡不大待見,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妹夫,論起來他與城陽公主一母同胞,與杜荷的關係比房俊還要近一些,便耐心說道“這望江樓地處鬨市,乃闔城之中心,消息散步得快,咱們這邊的事情此刻怕是已經傳遍整個蘇州。蘇州乃江南重鎮,各大門閥都在此設有產業,不僅經商斂財,更兼打探消息之責。先前大多數人必定都在觀望,現在聽到了咱們如此強勢的消息,他們就一定會權衡一番,以作取舍,要麼聽從王景的勸說站到晉王一邊,卻要麵臨咱們迫在眉睫的打壓,要麼便乖乖的過來投誠,任憑咱們驅策。咱們現在已經將強勢的態度發送出去,剩下的便是等著江南士族們做出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