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則嘖嘖嘴,垂頭喪氣道“張敦家的閨女。”
張敦?
房俊覺得有點耳熟,想了想,道“太常少卿?”
房遺則點頭。
房俊無語。
太常寺乃九寺之一,掌禮樂、郊廟、社稷、壇壝、陵寢之事,太常少卿更是正四品上的高官,因為封建社會注重禮樂規製,皇帝陵寢更是攸關江山國祚,所以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實則地位很高。
想了想,房俊隻得說道“母親不必動怒,這件事讓孩兒處理吧。”
盧氏點頭,這種事是絕無可能讓房玄齡出麵的,再說身為長輩,又曾經是百官之首,如今致仕在家遇上這等事,對方來到家中之時咄咄逼人,萬一到時候一點麵子都不給,讓房玄齡何以自處?
理虧是肯定的,但也不能讓房玄齡受氣……
本來這種事應當下一任的家主出麵的,可房遺直那個酸腐脾氣,誰能信得過?也隻能老二出頭了。
不過還是叮囑道“息事寧人,怎麼說也是咱們理虧,該賠禮賠禮,該道歉道歉,萬不可粗魯莽撞,更不可仗勢欺人,你可彆棒槌脾氣發作,聽見沒?”
房俊自然遵命“母親有命,兒子豈敢不尊?此事不比您操心了,兒子定然完美解決,這幾天料理老三的婚事,有的您忙。”
盧氏這才罷休。
房玄齡打了個哈欠,起身道“行了,這件事就老二處理吧,各自去睡覺。”
言罷,背著手踱著方步走了。
盧氏恨聲道“你個老頭子,管了一輩子官,臨老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一天天擺架子給誰看?”
嘴裡說著,卻也起身跟上去。
父母都出去了,房俊伸了個懶腰,笑道“有些餓了,大哥,老三,要不要讓廚房準備兩個小菜,小酌一杯?”
房遺直有些為難,他心裡不大願意跟這個老二親近,因為總覺得兩人的行事作風性格理念天差地彆,坐在一起也沒什麼話說,剛想拒絕,卻被妻子杜氏偷偷在胳膊上掐了一把,隻好改口道“行吧。”
杜氏便笑著說道“去我們那邊吧,嫂子親自下廚。”
房俊笑著起身道“好久沒嘗到嫂子的手藝了,今晚可有口福了。”
杜氏掩唇一笑“說到這廚藝,滿天底下哪裡有人能比得了二郎?嫂子這可是班門弄斧了。”
三人前後出了正堂,去了一側房遺直夫婦居住的院落。
至於老三房遺則……沒人在乎他的意見,隻能乖乖的跟上。
……
因是宵夜,故而沒有太多菜式,杜氏親自下廚炒了一盤菘菜,一盤冬葵,兩個菜翠綠晶瑩,又在桌子上擺了一個銅火鍋,生了紅紅的炭火,切了一大盤羊肉,豆腐、韭菜、肚絲等等擺了幾個小盤子,再燙了一壺自家酒坊釀製的白酒,兄弟三個圍桌而坐。
外頭大雪紛飛,屋內炭火正紅,吃得暖心暖肺,舒暢愜意。
喝了兩杯酒,房俊夾了一口羊肉蘸了醬料放進口中咀嚼,咽下之後才問道“老三,你與那個張家姑娘到底什麼情況?”
房遺則也喝了一杯酒,臉有些紅,聞言夾菜的手頓了一頓,歎了口氣,很是頹廢道“一見鐘情,兩情相悅,恨不能花前月下,私定終生……可又有什麼用呢?婚事在即,那是絕對不能取消的,這一生一世便有緣無分,各自安好吧。”
一口將杯中酒喝乾,臉上浮現兩抹酡紅,眼神有些迷離,居然有淚光閃閃。
房俊無語,這還是個癡情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