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堂堂皇帝,那麼多的家國大事還不夠你操心,非得要這般無中生有管起兒女們之間的事情?
李二陛下痛心疾首“這怎是小事?但凡與兕子牽扯上的,在為父心中那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房俊到底是外臣,平常入宮倒也罷了,可是怎能將其私自召入你的寢宮呢?你如今已到了及笄之年,過兩年就得要尋一個人家嫁出去,若是這時候傳出一些流言蜚語,豈不是耽擱了婚姻大事?”
晉陽公主抿抿嘴唇,小聲道“那女兒不嫁了便是,一輩子陪著父皇,讓父皇養著就好了。”
“胡說八道!”
李二陛下沒好氣道“成親出嫁,結婚生子,那便是女兒家一輩子的頭等大事,千萬彆學你長樂姐姐,成天到晚的吃齋念經,是想將為父氣死不成?”
說到長樂公主,他愈發頭大了一圈兒。
那丫頭早已與長孫衝和離,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世間一等一的,沒有誰因為她是個“和離之婦”而嫌棄,反而無數世家門閥意欲將她娶回家去,結果那丫頭卻全都冷眼相對,一點出嫁的心思都沒有。
尤其是與房俊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更是讓他每每想起便心口堵得難受。
若是這個小閨女也走了長樂的舊路,李二陛下覺得自己怕是會給活生生鬱悶死……
“所以啊,為父這都是為了你好,你長大了,就得知道避嫌,往後不可再如小時候那般與房俊親近。”
聽著父皇絮絮叨叨的叮囑,晉陽公主沒說話,隻是又將頭低下,半晌,才輕輕的嗯了一聲。
心底有些沒來由的酸楚,想哭。
眼淚便又滾落下來……
沒過上元節,就不算是過完年。
往年,甚至整個正月裡都會洋溢著新年的氛圍,衙門雖然會在上元節之後開衙,但是若無緊要之事,官員們也大多早晨點卯,到了晌午便下了值,各自回家或者尋一處所在吃喝耍樂,直到過了二月二,才算是把心思收攏回來。
這年代交通不便、信息傳播速度極慢,就導致了極其緩慢的生活節奏,人們除非遭遇天災吃不飽飯活不下去,否則便會展現出一幅與世無爭的模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隻不過貞觀十八年的新年剛過,到了初五,整個長安城便陡然緊張起來。
東征高句麗乃是國策,已然籌備了兩年之久,去年若非李二陛下陡然染病,大軍已經出征遼東。不得不拖延一年之後,雖然靡費更多,也延誤了時機,但是各方麵的籌備在曆經一年之後,卻也更加的完善充足。
東征一事,不急於一時,更不必吝嗇於錢糧,而在於穩。
前隋三征高句麗結果兵敗如山倒之殷鑒未久,如今大唐即將在李二陛下親身統禦之下再上征途,各方麵之準備較之前隋充足何止一倍?故而雖然大軍未動,但朝野上下無人認為高句麗能夠複製三十五年前的那場戰爭,在大唐鐵騎狂攻之下依舊安若磐石。
……
兵部衙門。
正月初八,因過年而放假的衙門便熱鬨起來,幾乎所有官員儘皆上值,過年期間積壓的文牘彙聚到衙門之中,經由各級官員審核批複之後,再下發至各折衝府、軍隊。
兵部尚書值房內,房俊與晉王李治相對而坐,麵前放著一盞香茗,茶香氤氳,氣氛卻並不如何美好。
李治上身坐直,瞪著房俊,問道“軍械已經安然抵達營州碼頭,兵部之任務已經完成。然而營州各地普降大雪,若是想要將這一批軍械運輸到各地駐軍手中,勢必要兵卒們冒著酷寒之天氣,用雙腳去跋涉高山雪嶺,不知將要折損多少兵卒。為何不能等到再過幾日春暖開化之後,再將軍械從容分配?都是爹生娘養的,你這般坐在溫暖的衙署之中,喝著熱茶,卻讓前線兵卒凍死凍傷無數,於心何忍?”
房俊抬眼瞅了瞅一臉正氣忿然抗爭的李治,搖了搖頭,喝了一口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