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都想置身沙場,哪怕是馬革裹屍,亦要縱意馳騁開疆拓土,不負七尺男兒之誌!
李二陛下哼了一聲,有些不悅道“你們呐,總是拿朕與以往那些個君王相比較,以為朕也會如他們一樣,為了保住皇族之秘辛,便對你這等帝王鷹犬斬儘殺絕。朕之氣量可移山吞海,自認絕非秦皇漢武可比,你對朕忠心耿耿鞠躬儘瘁,朕自然要給你功名權柄一世富貴。苟富貴,勿相忘!”
李君羨衷心敬服、感激涕零“陛下威武!”
李二陛下這才道“行啦,下去辦事吧,堂堂七尺男兒,涕泗橫流像個什麼樣子?”
“喏!末將知錯,末將告退。”
……
看著李君羨退出禦書房,李二陛下忽然歎了口氣,神情有些蕭索。
自古最是帝王無情,可帝王又豈願無情?
寶劍有雙峰,既然一手握著天下至尊的權力,那麼另一手就得將人世間的溫情儘皆放下,否則就要遭遇反噬。
自忖除去當年玄武門下不得不為之的“殺兄弑弟”之外,多年來他坐在天下至尊的寶座上,卻對身邊的親人、故舊一直保持溫和,極力經營彼此之間的感情,亦曾立誌永不相負。
除去侯君集謀反作亂當場慘死之外,即便長孫無忌意欲乾涉皇權,荊王圖謀甚遠,都未曾以雷霆手段予以鏟除。
他一直在等,等著對方自己醒悟,感受到他這個君王給予的寬宥與體諒。
隻是不知道,他想要做一個有情之君王的心願,最終會否被那些狼子野心之輩所辜負,逼得他不得不拿起屠刀,斬斷恩情……
整個帝國中樞都在忙碌的運轉,有關於東征的各種事務一樁一樁予以解決,各種物資從全國各地不斷的抽調征集,運往遼東前線,日子一天一天變暖,大戰一觸即發。
到了二月底,各種開戰前的準備經由有條不紊的籌備,已然大抵妥當,就等著李二陛下誓師出征,百萬大軍便如狼似虎的渡過遼水,直插遼東腹地,攻城拔寨。
長安城內的氣氛也漸漸沉肅起來。
畢竟是一場征集了舉國之力的國戰,無論站前朝廷上下對於此戰報以何等樂觀之心態,大戰當前,卻無人敢於玩忽職守、懈怠軍機,都睜大了眼睛嚴謹的處置自己職權範圍之內的事務,免得被李二陛下捉住痛腳,予以嚴懲。
……
昨夜一場春雨過後,連泥土都似乎散發著芬芳,被微風吹拂著,掠過窗外樹木發出的新芽。
一千五百年後的關中,即便是二月底的氣溫也很是乾燥陰冷,然而這個年代不同,氣候尚未變化,水汽更加滋潤,“田肥美,民殷富,戰車萬乘,奮擊百貿,沃野千裡,蓄積多饒”,世人皆稱“此所謂天府,天下之雄國也”,比益州平原獲得“天府之國”的稱呼要早了很多年。
兵部衙門。
值房內,房俊與李治相對而坐,桌上的清茶散發著嫋嫋熱氣,窗戶敞開著,空氣清涼而濕潤。
李治喝了一口茶水,抬頭看著房俊,歎服道“越國公當真是橫行霸道、恣無忌憚,前次聽聞越國公與父皇的禦書房內毆打趙國公,實在是驚為天人。這長安城裡大大小小的紈絝、地痞不知凡幾,越國公當論第一,實至名歸。”
他如今與房俊的關係緩和不少,雖然依舊對立,但彼此卻並未仇視。私下裡他會稱呼一聲“姐夫”,在衙門裡則稱呼爵位官職。
房俊懶洋洋的斜倚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溫言瞅了一眼李治,笑道“這話聽著彆扭,晉王殿下是打算為民除害,亦或是替您那位舅父討回公道?”
李治搖頭,道“本王焉有此意?不過是朝堂爭鋒罷了,誰勝誰敗誰得誰失,自然聽天由命,怨不得旁人。若是趙國公占了上風,越國公之遭遇怕是也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