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皇族“佛道不禁”,既能在淨室當中修心性,亦能在道觀之中求長生,幾乎各個喜歡吃齋菜。
見到房俊起身,李治也站起來,將桌案上的文牘整理一下,隨口問道“去何處吃?”
房俊道“終南山中鬆風觀。”
“呃……”
李治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蹙眉道“本王忽然記起王府之中還有一些事務尚未處置,這次就算了吧,下次本王尋個地方,約上姐夫一起。”
鬆風觀那可是長樂姐姐修道的地方,這廝明目張膽的跑過去與長樂姐姐幽會,本王跑過去作甚?
怕不是齋菜尚未吃到,便得被長樂姐姐給攆出來!
父皇不在長安,這兩人是越來越恣無忌憚了,居然毫不避諱……
當然,李治並非是那等道德君子,長樂公主和離之後尚未婚配,與房俊這廝兩情相悅,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人嘛,總得追求一下自己向往的快樂不是?正所謂“有花堪折直需折”,管他什麼道德禮法!
人之一生若不能快意恩仇,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又何必殫精竭慮力爭上遊,這等權力富貴又有何用?
房俊笑道“那就下次?”
李治頷首道“下次,下次!”
“那微臣暫且告退了。”
“嗯,本王也該下值了,越國公先行一步。”
……
出了兵部衙門,小雨已經漸漸演變成滂沱之勢,街巷上積水流淌,所幸皇城之內排水設施良好,否則要引發內澇。
房俊在門廳處穿上蓑衣,戴好鬥笠,出門騎上戰馬,在親兵部曲簇擁之下出了朱雀門沿著長街一直向南,出了明德門,順著官道直入終南山地界。雨中的終南山靜謐幽美,鳥雀不見,山嶺上的樹木花草被雨水衝刷得鮮翠欲滴,策馬疾馳在幽林之間的小路上,頗有幾分詩情畫意。
到了鬆風觀門口,早有身穿道袍的宮女聞聽到馬蹄聲候在那裡,等房俊翻身下馬,便上前伺候著結果蓑衣鬥笠,迎他進了山門。
一切出乎自然,就好似迎接自家主人回家一般,無人感到生疏……
丹房之內,長樂公主一身道袍,身姿纖細窈窕,正跪坐在茶幾前,身邊一個紅泥小爐炭火正燃,爐子上的銀質水壺“咕嘟咕嘟”的冒著白氣,聽到身後腳步聲響,扭頭見到正是房俊邁步進來,莞爾一笑,柔聲道“泉水正開,先喝一壺茶,齋菜要等一下才好。”
房俊笑道“正好口渴,喝杯熱茶驅驅濕氣。”
便走上前,跪坐在長樂公主對麵。
長樂公主淺淺一笑,素手清洗茶具,而後用竹匙在陶罐中取了茶葉放在茶壺中,再提起水壺將燒開的泉水注入茶壺,洗茶、泡茶、沏茶,整個動作賞心悅目。
容顏精致,眉眼如畫,一頭青絲綰成發髻用一根玉簪固定,露出修長雪膩的脖頸,身姿窈窕,一襲道袍穿在身上儘顯纖秀玲瓏,比最為華美的宮裝更顯得韻味十足,淡淡的女子風韻流瀉。
被房俊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羞囧,長樂公主美眸嗔惱的瞪了房俊一眼,抿著嘴唇,輕斥道“喝茶吧!看什麼看?登徒子!”
說完,自己忍不住掩唇一笑。
“登徒子”這個稱呼,還是當年高陽公主初遇房俊的時候給的評語呢,這令她又響起至今依舊在長安貴婦少女之間流傳的那個梗,什麼“從此刻開始,你隻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什麼“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彆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刻出來幫我……”
簡直令人捧腹,一個昂藏男兒,怎能說出那般厚顏無恥的話語?
這個男人似乎與當世的男子儘皆不同,似乎隻要見到他,心裡便會無限安穩。此間乃是自己修行之所,然而眼下卻成了兩人幽會的場所,哪裡還有半分心思去修仙問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