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告訴彆人隻是花前月下、惺惺相惜?
傻子都不信……
李元景聽著柴哲威的抱怨,卻是不以為意,笑道“譙國公莫要太過謹慎,如今關中兵力空虛,就算他們想要對你不利,也得顧忌動了你之後整個左屯衛震蕩的後果。兵權在手,譙國公又有何懼?”
柴哲威沒好氣道“說得輕巧!太子若是一道詔令將微臣叫去東宮,然後伏下甲兵將微臣就地格殺,難道王爺以為微臣麾下那些個將校兵卒就肯為了報仇發動叛亂?太子大義在身,有監國之權,生殺予奪無所不從,微臣不敢去挑釁太子之威儀。”
雖然上次危機乃是依靠李元景發動宗室給他解了圍,自己也的確感恩,願意多多靠向李元景一邊,卻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任憑李元景指使。
他心裡清楚李元景野心勃勃到底想要乾什麼……
“嗬嗬,”
李元景小了一聲,略微壓低聲音,問道“你可知今日早晨,有戰報送抵長安?”
柴哲威一愣,道“是遼東戰事?”
他這些時日窩在左屯衛軍營哪兒也不去,為了避嫌甚至不去打探朝中任何情況,唯恐太子一係尋個借口又來拾掇他。
李元景喝了一口酒,有些眉飛色舞道“不是遼東,而是吐穀渾!”
柴哲威大吃一驚,忙問道“吐穀渾起兵反叛了?”
一直以來,吐穀渾橫亙在隴西一帶,雖然內附大唐,朝廷卻始終未曾真正騰出手來予以肅清,其內部看似安穩,終究是個心腹大患。其地處於關中前往西域的交通要道,一旦反叛,勢必會影響長安對西域的掌控。
李元景搖頭道“尚未反叛,隻不過吐穀渾王伏順連續接觸吐蕃、突厥使者,又召集各部聚於牙賬之內,其心已經昭然若揭。朝中定下策略,以兵部左侍郎崔敦禮出使吐穀渾,希望能夠陳明厲害、曉以大義,勸阻伏順迷途知返,不過以本王看來,未必有什麼效果。當年吐穀渾王伏允被李靖、李績等人擊敗,自縊身亡,餘部這才無奈投降,如今關中兵力空虛,伏順自然視為天賜良機,隻需起兵反唐,進可直接攻打關中危及帝國中樞,退可一直向北遁入北疆,重新恢複他一國之王的權力,焉能甘心成為內附之臣,唯唯諾諾?”
以他估計,吐穀渾必反無疑!
柴哲威麵容凝重“若果真如此,則關中危矣!吐穀渾一旦反叛,無論真正的意圖是否北上脫離大唐之控製,都會先象征性的攻打一下關中,震懾朝廷!而其背後必定有人支持,否則伏順那樣貪生怕死的性格,哪敢反叛?不管是突厥人亦或是吐蕃人,勢必會趁勢尾隨,對關中狂攻!西域隻有安西軍鎮守,不可能封鎖所有的要道,突厥人在吐穀渾的幫助下突破玉門關並不難;吐蕃坐擁高原,可直下蘭、涼、甘、肅等數州,占據河西走廊,不僅能夠截斷關中通往西域之路,更可以順勢配合吐穀渾攻打關中!若吐穀渾攻打關中隻是為了震懾京畿,使得長安守軍不敢肆無忌憚的追殺,則無論突厥人亦或是吐蕃人前來,那可就是一場實打實的硬仗!”
突厥、吐蕃想要與大唐爭霸的心思不知道已經藏了多少年,隻不過一直以來大唐內部政局穩定稅賦充盈,對外戰略正確並無疏漏,不禁將東突厥覆滅,打得餘部不得不向西逃遁,就連吐蕃也沒討得半點便宜。
一旦這兩股勢力因為吐穀渾反叛使得大唐失去對河西走廊控製之機,從而發兵傾巢來攻,豈能善罷甘休?
說不好,關中沃野就要遭受大唐立國隻來第一次荼毒,屆時屍骸遍野、生靈塗炭。
甚至於,長安也不是沒有就此陷落的可能啊……
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李元景卻絲毫沒有擔憂之心,反而興致勃勃,給柴哲威斟酒,然後笑道“若是那樣,咱們的機會可就來了!”
柴哲威無語,歎氣道“王爺也太寬心了吧?無論突厥人亦或是吐蕃人,眼下固然都不是大唐的對手,可關中兵力極度空虛,對方又裹挾著吐穀渾,兵力強橫。一旦強攻關中,鹿死誰手尤未可知!一旦長安失陷,吾輩皆成帝國之罪人矣!”
他有些惱火。
爭權奪利可以,圖謀皇位也不是不行,可總不能將帝國之存亡、關中數百萬百姓的性命棄之不顧吧?
無論如何,都底有一條底線存在才行,這般利欲熏心,又豈能同謀大事?
他心裡首次對李元景產生失望,合作的心思也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