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苦笑不已,將手中那份口供筆錄遞給李慎,歎氣道“京兆府乃是陛下的京兆府,豈會不給殿下顏麵?殿下不妨現看看這個東西,然後咱們再說話吧。”
李慎一臉狐疑的接過,低頭粗略翻看。
不看則以,一看嚇一跳。
韋弘光居然死了?
京兆府按例對其審問之時,忽然暴起撞柱而死,甚至還未等到上刑……
娘咧!
本王這是不是閒著沒事兒乾,自己跳進渾水裡染了一身泥?他不是笨蛋,隻看此事之蹊蹺,便知道背後必定有不得了的秘辛。心裡不禁暗暗叫苦,母妃你可害死我了……
麵色凝重的將口供筆錄放下,與三人對視片刻,苦笑不已道“本王確實隻是聽聞京兆韋氏有子弟衝撞了越國公,所以過來討個人情,畢竟京兆韋氏乃是本王之母族,平素多關切了一些……”
那三人也不說話,沉默以對,目光幽幽的看著他。
儘然您進了這京兆府的大門,又怎麼可能脫得掉乾係呢?
李慎話說一半,自己也說不下去,在三人幽幽的目光之中,擠出一個難堪至極的笑容。
他此刻隻想時光能夠倒流,那樣就算有人拿根鞭子在後邊抽他,也絕不踏進京兆府大門半步……
對於他這樣並無誌向也無資格的親王來說,最明智的做法便是置身事外,無論什麼事都不沾身。
否則一旦被牽扯上,彆管什麼事,都夠他喝一壺的。
然而今日不是事情找他,而是他自己找事兒,居然一腳踩進這個爛泥潭……
不過儘然踩了進來,那就得想辦法將自己摘出去。
想了想,他問道“韋正矩之供詞如何?”
馬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在問韋弘光之死能否與韋正矩牽扯上關係,畢竟他刺來是為了給韋正矩求情,若是韋正矩清清白白,那就隻能算是被韋弘光拖累。
而若是韋正矩與韋弘光之死所有關聯,他這個親王又顛兒顛兒的跑來給韋正矩求情,那麻煩就大了,因為性質完全不同……
馬周輕聲道“殿下放心,韋正矩對於其涉嫌之指控拒不承認,且其餘之事一概不知。”
按道理,這種事是不應該對李慎說起的,不合規矩,難免有泄露之嫌。
不過馬周也沒辦法,稀裡糊塗的被京兆韋氏拖下水也就罷了,若是再將紀王李慎給牽扯進來,那事情很可能無法收場。
畢竟這可是李二陛下的兒子啊,一旦京兆韋氏當真有什麼不可示人之秘辛,且事關朝堂甚至是宮幃之內……
李慎一聽,略鬆口氣,道“還好還好……本王並不知曉其中還有這等事,既然韋正矩與此事無關,那其餘人本王也不多管,這就先行回去,此間事還要勞煩諸位料理。”
他現在如坐針氈,莫名其妙的卷入這件事,恨不能肋生雙翅從這京兆府衙門飛出去。
李道宗乾咳一聲,歎氣道“殿下還是稍坐一坐為好,剛才已經通知了‘百騎司’,想必李君羨不久之後便到。”
李慎一聽,忍不住苦笑起來。
這的確是為他著想,他今日前來京兆府是瞞不過人的,起碼眼前這幾位就肯定不會為他遮掩,而“百騎司”介入,他們也遮掩不住。若是聽聞韋弘光死訊之後急急離去,回頭“百騎司”卷宗之上到底怎麼寫,那就隨著李君羨的揣測,誰也控製不了。
稍等一等,待到李君羨前來之後,與其溝通一番便很有必要。
最起碼李君羨不會憑著自己的猜測便胡寫亂寫,那樣李慎會非常被動……
正說著呢,外頭腳步聲響,頂盔貫甲的李君羨未經通秉,便直接登堂入室,見到幾人在座,拱手施禮“末將見過紀王殿下,見過郡王,見過越國公,見過馬府尹。”
姿態很是客氣,但是麵容卻嚴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