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韋妃從軟榻上坐直身子,宮裙下美好的線條美不勝收,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風韻迷人的氣息,猶如一隻熟透的蜜桃一般鮮美多汁。
兩害相權,最重要自然還是韋弘光之死。
此刻她蹙著蛾眉,心中驚惶,忍不住問道“你可曾前去家中,就此事詢問你外公以及叔祖的想法?”
外公是指她的父親韋圓成,叔祖則是掛著坊州刺史銜、擔任監察禦史的韋任,亦是韋弘表、韋弘光的父親。
韋任這一房雖然不是京兆韋氏的嫡係,但是忠誠可靠,如今依然是京兆韋氏的中堅力量。
李慎歎氣道“孩兒入宮來見母妃,已經逾矩,若是再去尋外公和叔祖,豈不是愈發讓‘百騎司’盯上?若是李君羨認為孩兒到處串聯、消滅罪證,那可就大事不妙。”
皇室子弟最怕的是什麼?
殺人放火沒事,貪贓枉法也無礙,最怕的便是與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沾邊兒。
如今韋弘光驟然於京兆府正堂自儘,很明顯其背後必定牽扯上了不得的事情,這個時候若是他到處串聯,勢必會給人一種“火燒房梁,消滅罪證”的想法。萬一韋弘光那個混賬當真與大逆不道之事有所牽連,他李慎豈非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韋妃也歎口氣,無奈道“真真是倒黴透頂,那混賬到底做下何事,不惜以死相瞞?”
李慎沉默以對,他又如何能夠得知?
殿內母子兩個沉默相對片刻,李慎道“當下要緊之事,是母妃切勿繼續運作韋正矩求娶晉陽之事。韋正矩早年曾愛慕長樂姐姐,如今長樂姐姐與房俊之間說不清道不明,很有可能會使得房俊嫉恨韋正矩。而兕子從小就跟房俊親近,無論他們兩個是否有私情,兕子肯定會聽房俊的話是一定的。房俊又豈能願意讓韋正矩娶了兕子,成為父皇最寵愛的駙馬呢?所以這件事母妃不能再參預了。”
房俊威名赫赫,素來以“棒槌”的行事作風聞名關中,母妃身在宮中,自己貴為皇子,自然不虞房俊找麻煩,可他若是盯緊了京兆韋氏,一門心思想要京兆韋氏打壓下去,卻絕非不可能。
眼下關隴門閥逐漸式微,漸漸淡出權力核心已經是不爭之事實,正是京兆韋氏攫取權力地位的好機會,若是因為韋正矩而使得京兆韋氏錯失這樣以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必會遺恨終生。
似這等帝國權力核心大洗牌的機會,下一次隻怕要等到太子登基。
而太子一旦登基,就意味著房俊一躍而成為當朝首屈一指的權臣,那個時候誰還能與其抗衡?
真真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韋妃不是個沒腦子的,權衡利弊片刻,隻能無奈頷首道“也隻能如此了,不然若是房俊攛掇著讓晉陽公主同陛下說本宮的壞話,怕是要惹惱了陛下。”
她身在宮中,自然知曉李二陛下對待晉陽公主是如何寵溺,幾乎有求必應,不忍拂逆半分。
這其中自然有晉陽公主乖巧伶俐惹人疼愛的因素,但更多卻是文德皇後的遺澤。
她與楊妃算是宮內受寵的妃嬪,現在又加上一個徐婕妤,卻依舊無法撼動文德皇後在李二陛下心目當中的地位。
要知道男人素來短情,所謂新人換舊人便是如此,但是文德皇後已經死了十餘年了啊……
猶記得當初文德皇後祭日,房俊寫下那一闋“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絕世悼詞,李二陛下是如何情淚揮灑、哽咽難言……
即便自信如韋妃,亦對那個女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生時,寵冠後宮三千佳麗無人能及;她死後,陛下憂思難忘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