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之中,衛鷹立住腳步,回頭看了親兵一眼,然後又轉過頭來,看著風雪之中的白水鎮。
那親兵會意,抽出腰間橫刀,在大胡子駭然欲絕的目光之下,狠狠一刀捅入他的心臟,再猛地一攪,抽出刀子的同時向一旁避開一步,噴濺而出的鮮血落在潔白的雪地上,融化積雪。
大胡子喉嚨裡發出“咯咯”聲響,渾身力氣卻已經隨著噴濺的鮮血而流失,跌倒在雪地裡,兩隻眼睛猶自望著雪花飛舞的天空。
那親兵上前,將他的雙眼闔上,低聲道“非是吾手狠,若留著你泄露了計劃,實乃大禍。”
然後還刀入鞘,將身邊的積雪劃拉過來掩蓋住大胡子的屍體,這等天氣之下,用不了多久大雪便會掩藏此間一切痕跡,再也不會被人察覺。
衛鷹回頭瞅了一眼,淡然道“走吧。”
“喏。”
兩人穿行於風雪之中,小半個時辰之後抵達白水鎮下。
矗立於山口的要隘並不如何險峻,本就是唐軍在安西都護府建立之後臨時修建,看上去很是簡陋。
行至要隘城牆之前,早有城上的兵卒發現了兩人之蹤跡,趴在箭垛上大喊道“來者何人?”
衛鷹大聲道“奉侯莫陳將軍之命,前來有要事通秉!”
城上兵卒道“可有印信憑證?”
“自然是有的!”
衛鷹自懷中掏出從大胡子身上搜出的一塊腰牌,奮力將其擲到丈餘高的城牆之上。
城上兵卒將腰牌撿起,仔細驗看之後確認無誤,這才衝著城下喊道“稍候!”
然後跑下城牆,到了守城校尉的值房之內將腰牌上繳,得到校尉確認之後,這才帶著人來到城牆下搬動絞盤,將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將衛鷹兩人迎了進來。
校尉上下打量了衛鷹兩人一番,沒有多說話,麵色陰沉的微微頷首,示意兩人跟上,而後轉身向著值房不遠處的一座房舍走去。
兩人緊隨其後。
路過馬廄之時,衛鷹掃了一眼,見到馬廄之中皆是身高腿長皮毛順滑的阿拉伯馬,心中愈發篤定。
“東大唐商號”雖然早已與大食國開展馬匹貿易,但是幾乎所有交易得來的阿拉伯馬皆裝備關中十六衛,彆的地方部隊根本連一匹都分不到,更何況是遠在西域的安西軍。
毫無疑問,白水鎮已然被阿拉伯人偷襲得手,而眼前這些唐軍皆是關隴門閥的嫡係麾下,甘願賣身為賊。
到了馬廄之後的房舍處,果不其然,幾個高鼻深目卻穿著唐軍裝束的胡族兵卒左右警戒,手按腰刀,殺氣騰騰……
衛鷹低垂眉眼,緊跟著那校尉進了屋內。
屋內燃著地龍,又擺了一個炭盆,很是溫暖。兩個滿臉虯髯身材高大的胡人將領正坐在屋內喝茶,見到校尉進來,略微蹙眉,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什麼,衛鷹聽不懂這等胡語,卻看出這兩人的神情甚是不滿。
那校尉點頭哈腰,也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才對衛鷹道“可有書信送來?”
衛鷹頷首,自懷中掏出從大胡子哪裡繳獲的書信,雙手奉上。
那校尉接過,掏出信紙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又跟兩個胡將說話,大抵是將信上內容翻譯給兩人聽。
好半晌,校尉才結束了與兩個胡將的對話,轉過身問衛鷹道“這封信當中不儘不實,隻說了唐軍因風雪駐留阿拉溝,卻並未說明突厥人現在何處。這如何解釋?”
衛鷹早有應對,躬身道“吾家將軍說了,信上不能明言,否則一旦書信丟失,影響甚大。將軍曾叮囑在下,若阿拉伯人問起,便說隻按信上所言依從而行即可。反正無論是右屯衛亦或是突厥人,都必須剪草除根,免除後患……隻要阿拉溝中這雙方戰在一處,阿拉伯人即刻出兵,一網打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