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也湊上前細看,頷首道“十之八九!”
衛鷹驚喜道“這可是一條大魚啊!”
顯而易見,眼下交河城已然被封鎖四門,身為安西軍高層的長孫明卻偷偷潛出交河城前往白水鎮,其用意已然昭然若揭。固然並無實質證據證明長孫明與潛行至白水鎮的阿拉伯人有勾結,但是隻需阿拉溝一戰獲勝,自然可以繳獲很多俘虜,其中未必便沒有人指證長孫明。
隻要證明長孫明通敵叛國、甚至將白水鎮拱手送給敵寇,那麼他截殺長孫明便是大功一件。
當然,眼下尚未有能夠證明長孫明通敵叛國的罪證,那麼就還是安西軍的錄事參軍,若是這個時候傳揚出去,他衛鷹便是殘殺上官的死罪……
為了防止再次出現有人到此背風擋雪卻偶然發現屍體的情況發生,兩人將四具屍體拖到岩石的另一麵,用雪掩埋起來。
而後衛鷹叮囑道“此事暫且不可外傳,待到回去之後隻稟報於二郎知曉。”
那同伴也知道輕重,頷首道“你做主便是。”
“走吧,咱們趕緊回去,若是趕得及,還能殺幾個阿拉伯狗崽子!”
兩人將現場拾掇一番,消除痕跡,其實未必用得著如此,紛紛揚揚的大雪隻一會兒功夫便將一切痕跡遮掩……
兩人簡單的喝了幾口烈酒,便相互扶持著蹚著厚厚的積雪返回阿拉溝右屯衛營地。
阿拉溝狹窄卻並不曲折,溝壑深邃,夏日裡有河流自溝底傳流,寒冬臘月早已冰封。
兩側山嶺並不陡峭,長滿了鬆樹杉樹等高大樹木,冬日裡樹葉落儘,枝椏挺拔直衝雲霄,掛滿了冰雪,望之愈發雄偉。
北風席卷雪花在天地間恣無忌憚的遊蕩,好在此處乃是北坡背風麵,固然大雪紛紛,可畢竟沒有肆虐的北風。
即便如此,一個人置身此間,依舊寒冷難耐。
兩萬餘人便散布在著並不陡峭的山坡上,山坡背麵便是阿拉溝,大家潛藏此處,十數人圍成一堆相互倚靠保暖,卻依舊凍得瑟瑟發抖、麵青唇白。
嚴寒酷署,最是難耐。
這等氣溫之下,身體的熱量飛快流失,又不能生活取暖、煮水飲用,才隻是半夜的時候,便有數人凍得昏迷。
隨軍郎中以冷薑湯灌之,再輔以各種手法,卻不能將每一個兵卒都救活回來。
房俊披著大氅,坐在一顆高大的雲杉樹下,看著隨軍郎中忙碌的在山坡上奔來走去,詢問身邊的裴行儉“現在什麼時辰?”
裴行儉道“已經過了子時。”
房俊麵容陰沉,頷首不語。
無論是白水鎮亦或是突厥人藏身之處,距離阿拉溝不過百餘裡,即便天降大雪道路難行,可急行軍也隻需四五個時辰,且這兩股敵軍皆是騎兵,走起來更快。
如果計劃奏效,突厥人得到交河城送抵的信息即刻出發,那麼最遲也應該在子時左右抵達。
阿拉伯人距離更近,到得應該更早。
房俊抬頭望著莽莽夜色雪花飛舞,心裡琢磨著敵軍到底來沒來,若是來了,此刻又置身何處,何時發動攻擊。
若是出現偏差,敵軍沒來或者今夜不發動攻擊,那麼自己麾下這些兵卒就得要在這冰天雪地裡苦熬一宿,不知多少人被活活凍死。
卻也不敢下山返回營地,因為敵人隨時都能抵達。
若是身在營地之中,以阿拉溝的地形隻能承受敵軍騎兵的突襲,連逃跑都辦不到,必是全軍覆沒之結局……真真是兩難之局麵。
房俊便愈是咬牙切齒,衛鷹這個混賬,居然膽敢自作主張將大軍陷入如此之險地,待到這廝回來,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遠處,一個斥候在雪地裡飛快的跑過來,到了房俊麵前,單膝下跪在雪地裡,喘著氣道“啟稟大帥,阿拉溝外發現了敵軍之斥候!”
“呼啦”一下,房俊以及左右將校儘皆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