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這個時候身在其中一方,不知將來前程如何,還不如坐山觀虎鬥,待到勝負即將分曉,再擇取其中之勝者予以依附,勝利唾手可得。
利益自然小得多,但風險也小……
李義府卻道“你根本看不明白眼下之趨勢……看似東宮尚有一戰之力,勝負並未分曉,實則自從河東諸家門閥出兵襄助關隴,李績統禦東征大軍遲遲不歸,便可看出大局已定。眼下之局勢已然非是誰能得到儲君之位置,而是天下門閥抵抗朝堂削弱門閥之策略,東宮強弩之末,單憑房俊區區幾萬兵馬,又如何能夠同天下門閥抗爭?東宮覆亡,遲早之事。”
他之人才具不俗,擁有洞徹局勢之能力,對於當前之局勢甚為篤定。
很明顯,天下門閥如今或明或暗都已經站在關隴一邊,東宮獨木難支,但憑房俊的兵馬如何與天下門閥為敵?
這一場攸關儲位之兵變,到了現在已經成了天下門閥的反擊之戰,為了維係門閥之利益儘皆傾力一戰……
隻恨他雖然投入晉王門下,卻並未得到晉王之信重,再轉投長孫無忌,更是被一腳從長安城踢到這涇陽縣,從此投閒置散,鬱鬱不得誌。
此等緊要關頭未能聽命與長孫無忌麾下,與關隴並肩作戰,待到勝利之後又能分得什麼獎賞?
放在旁人或許因處於戰火之外而僥幸,對於野心勃勃的李義府來說,卻是時運不順、鬱氣難解……
典史敬酒,說道“明府才具天下罕有,關隴子弟卻儘是無能之輩,趙國公豈能放任明府這等人才棄之不顧?且放心,待到大局抵定,必然將您調回長安,吾等還需仰望明府關照才行。”
李義府苦笑道“時局緊迫之時,吾未能在趙國公麾下效力,待到局勢抵定,就算趙國公想起有吾這麼個人,又能有幾分賞賜?”
正說著,忽然衙署房門被人從外撞開,一個縣中官吏倉皇而入,急聲道“明府,典史,大事不好!”
李義府被撞門這一下嚇了一跳,神色難看,怒氣隱現,嗬斥道“這般慌慌張張,還有沒有點規矩?”
那官吏忙道“非是卑職莽撞,實在是十萬火急!房俊已然引著數萬騎兵奔襲而來,眼下已經到了城外二十裡處,怕是要破城而入啊!”
“啊?!”
“咣當!”
“你說什麼?!”
李義府與典史兩人登時大驚失色,典史更是失手打翻酒盞,酒水撒落,濺濕了褲襠……
待到那官吏重複一遍,典史化驚為喜,拱手道“恭喜明府,賀喜明府!”
李義府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著他,心想這人莫不是吃錯了藥?咱們都是趙國公的人馬,就算他待我刻薄,可陣營卻是清清楚楚。
眼下房俊大軍來襲,你特麼還恭喜我?
隻聽典史說道“明府不是正憂愁英雄無用武之地麼?隻需將房俊大軍抵擋在涇陽城外,便是大功一件,趙國公論功行賞,明府必然官升三級!”
李義府“……”
這特麼怕不是個傻子吧?
你讓老子抵擋房俊的數萬騎兵?
咱倆什麼仇、什麼怨,要這般害我?
氣得他一腳將典史踹翻在地,披著一件鬥篷便往外走,一邊下令“命令縣中兵卒儘皆放下武器,然後召集上下官吏,打開城門,與吾一同迎接越國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