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然不語的蕭瑀這才抬起眼皮,慢悠悠道“關隴氣勢洶洶,看來這一戰在所難免,但吾等依舊要堅定和談才是解決危厄之決心,努力與關隴溝通,儘力促成和談。”
如論如何,和談才是主旋律,這一點不容辯駁。
李承乾頷首,道“正該如此。”
他看向劉洎“劉侍中乃中書令一力舉薦,更寄托了諸多東宮屬官之信任,這副重擔還是需要你挑起來,儘力周旋,勿要使孤失望。”
劉洎趕緊起身離席,一揖及地,正色道“殿下放心,臣定然鞠躬儘瘁,不辱使命!”
……
李靖、蕭瑀、劉洎三人離去,李承乾將房俊留了下來。
讓內侍重新換了一壺茶,兩人對坐,不似君臣更似好友,李承乾呷了一口茶水,瞅了瞅房俊,猶豫一番,這才開口道“長樂畢竟是皇室公主,你們平素要低調一些,私下裡如何孤不想管,但勿要惹得風波跌宕、流言四起,長樂以後畢竟還是要嫁人的,不能壞了名聲。”
昨日長樂公主又出宮前往右屯衛軍營,說是高陽公主相邀,可李承乾怎麼看都覺得是房俊這小子搞事……
房俊有些差異的看了一眼李承乾,這位太子殿下最近成長得非常快,即便局勢危厄,依舊能夠心有靜氣,安穩不動,關隴即將大兵壓境一番大戰,還有心思操心這些人兒女情長。
能有這份心性,殊為難得。
況且,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大在乎我禍害長樂公主,還想著以後給長樂找一個背鍋俠?
太子瞪了房俊一眼。
背鍋俠也就罷了,隻要孤登基,長樂便是長公主,金枝玉葉尊貴非常,自有好男兒趨之若鶩。可你們也得小心一些,若“背鍋”變成“接盤”,那可就令人望而卻步了……
兩人目光交彙,居然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房俊有些尷尬,摸摸鼻子,含糊應允“殿下放心,微臣必然不會耽擱正事。”
李承乾無奈頷首,不信也得信。
不然還能如何?他心疼長樂,自是不忍將其圈禁於宮中形同囚徒,而房俊更是他的左膀右臂,斷不能因為這等事遷怒予以責罰,隻能希望兩人當真做到心中有數,男歡女愛也就罷了,萬不能弄到不可收場之地步……
……
喝了口茶,房俊問道“若是叛軍當真掀起大戰,且進逼玄武門,右屯衛的壓力將會非常之大。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微臣可否先行動手,給予叛軍迎頭痛擊?還請殿下明示。”
這就是他今日前來的目的。
身為臣子,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有些事情可以說但不能做,而有些事情,做之前一定要說……
李承乾思忖良久,沉吟不語,不停的呷著茶水,一杯茶飲儘,這才放下茶杯,坐直腰杆,雙目炯炯的看著房俊,沉聲問道“東宮上下,皆以為和談才是消弭兵變最穩妥之方式,孤亦是如此。然而唯有二郎你一力主戰,決不妥協,孤想要知道你的見解。彆拿以往那些話語來搪塞孤,孤雖然不及父皇之英明睿智,卻也自有判斷。”
這句話他憋在心裡很久,一直未能問個明白,寢食難安。
但他也敏銳的覺察到房俊必然有些秘密或是顧忌,否則毋須自己多問便應主動做出解釋,他唯恐自己多問,房俊不得不答,卻最終得到自己不能承受之答案。
然而時至今日,局勢逐漸惡化,他忍不住了……
房俊默然,麵對李承乾之詢問,自然不能如同搪塞張士貴那般應以應對,今日若是不能給予一個明確且讓李承乾滿意的答複,說不定就會使得李承乾轉而全力支持和談,導致局勢出現巨大變化。
他反複斟酌許久,方才緩緩道“殿下身為儲君,乃國之根本,自當繼承陛下勇猛開拓、銳意進取之氣魄,以剛烈明正,奠定帝國之底蘊。若此刻委屈求全,固然能夠順遂一時,卻為帝國傳承埋下禍根人人皆知唯利是圖才能長久,使得風骨儘失,青史之上留下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