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反手握住李承乾的手掌,美眸中愛意滿滿,聲音清脆柔美“勝或敗,生或死,臣妾並未放在心上。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描述戰友袍澤之間共赴生死的詩句,但是早已被人們借以表達男女之間堅貞不渝之情愛,此時此刻由貌美高貴的太子妃娓娓道來,李承乾隻覺得一時間已經臻達人生之巔峰。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夫妻兩人含情脈脈,相視一笑。
門外內侍快步入內,奏秉道“啟稟殿下,岑中書、劉侍中求見。”
李承乾頷首“請他們進來。”
“喏。”
內侍退出,太子妃將茶幾上的茶具收拾一番,而後重新沏了一壺茶,這才起身,柔聲道“臣妾去後邊張羅幾樣小菜,稍後殿下與岑中書、劉侍中一起略微吃點。”
此刻已經接近午夜,前邊承天門一線戰事緊張,大抵是要徹夜無眠的。
李承乾笑道“有勞了。”
太子妃抱以溫婉笑容,情意款款“能夠服侍殿下,是臣妾的福分呢。”
夫妻兩人再次對視,門外傳來腳步聲,太子妃這才轉身走回後堂。雖然是東宮女主,將來極有可能統禦六宮、母儀天下,但到底也是女眷,不宜與外臣時常碰麵。
似房俊那等被李承乾引為知己的肱骨之臣除外,況且房俊還是當朝駙馬,算是皇家自己人,這一點,岑文本與劉洎就要差了好幾個層次……
岑文本與劉洎一前一後入內,施禮之後落座,李承乾笑問“二位不知有何要事?”
如今東宮屬官皆在外堂忙碌,這兩位文官之首卻來到這裡覲見,顯然是有要事相商。
岑文本捋著胡子,見到李承乾並未因為戰火重燃、局勢驟變而驚慌失措,反而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遂滿意頷首。
這位殿下曆經風波磨難,終於有所長成……
一旁的劉洎見到岑文本沉吟不語,趕緊道“殿下,此番關隴叛軍卷土重來,顯然已經徹底放棄和談,欲與東宮玉石俱焚、魚死網破!局勢危厄,非先前可比,城外右屯衛被死死牽製,很難支援東宮六率,一旦正麵防線失陷,這內重門絕非安全之所。微臣建議,殿下可事先退入玄武門,若戰局不利,可迅速出玄武門由右屯衛護衛撤往河西諸郡。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殿下應最好完全之準備。”
事實上,和談徹底破裂、太子出京避禍,這對於劉洎以及東宮文官來說不啻於一場仕途上的巨大災難。但此刻劉洎沒有多想,隻想著保全太子、保全東宮,與個人之私利相比,帝國傳承顯然淩駕其上。
哪怕一旦太子撤出太極宮,自今而後軍方之氣焰將會徹底占據整個東宮,劉洎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李承乾顯然明了劉洎此舉之背後舍棄了其個人之利益,能夠在如此關頭以大局為重,這讓他甚為欣慰。
患難之中,能夠拋卻個人利益,依舊效忠於他這個太子,此等臣子已經沒什麼再去挑剔……
含笑道“劉侍中之諫言,孤定會放在心上。但眼下東宮六率正與叛軍激戰,軍中兵卒將校為了帝國之傳承、孤之安危死不旋踵,孤又豈能畏戰而逃、致使士氣崩潰,讓那些血染沙場的兵卒們失望?這個時候,孤不能退。不過孤向你保證,若時局崩壞、事不可為,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撤往玄武門,確保帝國正朔不失。”
劉洎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之前太子早已萌生死誌,意欲與太極宮共存亡,此刻答允在關鍵時刻撤退,已經是最好的局麵。
他又說道“東宮六率麵對叛軍數倍之兵力猛攻,左支右絀、危險處處,何不敕令越國公調撥一支軍隊入宮,協助東宮六率禦敵?”
對於房俊,他始終心存忌憚。
雖然眼下和談已經徹底崩裂,可留著房俊手握大軍坐鎮玄武門外,誰也不知道他什麼發瘋,做出攪亂整個戰局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