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諸位大臣見到李承乾掩麵痛哭,皆心有戚戚然,雖然說不上感同身受,卻都能體諒他的痛苦。
身為皇儲,卻時刻要被提防著廢黜,偏偏父皇一手締造貞觀盛世強勢無比,他連一句“反對”都不敢說出口,隻能誠惶誠恐的自認“愚笨”,麵對命運毫無反抗之力。
古往今來,哪裡有廢太子可得善終者?
儲位被廢黜,就意味著闔家性命被判處極刑,等待著未知何時到來的死亡……這種心理煎熬,遠比廢黜儲位本身更令人難以承受。
原本,李二陛下駕崩於遼東軍中,對於李承乾來說算是一樁“喜事”,畢竟無須再擔憂被廢黜,可以順理成章的即位為帝,將所有不甘的命運儘皆拋之腦後,雲開雨霽、一片光明。
可誰能想到,陛下即便是彌留之際依舊要留下一份遺詔,並且叮囑身邊親信心腹不顧一切亦要達成易儲之目的?
這對於太子的打擊實在是太大,易地而處,沒有誰可以雲淡風輕的道一句“無所謂”……
勸都不知道怎麼勸。
好在如今的李承乾也算是見慣風浪,再不比以往那般怯懦,哭了一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抬頭道“孤有些失態,讓諸位愛卿見笑了。”
蕭瑀等人忙道“殿下思念陛下,一片孝心,實乃人之常情。”
畢竟太子因為陛下易儲之決心而失態痛哭,傳出去著實不是一件好事……
李承乾感激的看他一眼,振奮精神道“孤非是頑固不化之輩,雖然心存死誌,卻也能虛心納諫。既然諸位認為孤眼下還死不得,那就暫且不死,與諸位一同退出玄武門外,待局勢有所變化,再行決斷。”
眾人長長籲出一口氣,將心放到肚子裡“殿下英明!”
李承乾起身,道“若承天門一線失守,孤即刻隨同諸位趕赴玄武門,由孤親自去說服虢國公,以虢國公之深明大義,必然不會令孤失望。”
潼關衙署之內,李勣與王瘦石相對,一坐一站。
屋內燃著油燈,窗外雨水淅瀝,隱隱透出一絲魚肚白,李勣將手中戰報放在桌案之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王瘦石麵無表情,聲音沙啞生澀“薛萬徹簡直無法無天,讓他去監視右屯衛之動向,他不僅私自與房俊相聚飲酒,如今更將軍中糧秣儘數相贈,他是想要造反不成?”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李勣蹙眉,反駁道“首先,薛萬徹撥付給房俊糧秣,其目的乃是為了救援關中百姓……”
王瘦石不客氣的打斷“吾等所為乃是陛下意誌,關中百姓之生死,與吾等何乾?”
“當當”
李勣敲了敲桌子,已經有怒氣顯現“你隻是一個內侍,自然可以無視天下百姓之死活,吾乃宰輔之首,受皇命治理天下,不能不管百姓死活。另外,不要打斷彆人說話,這非常失禮。”
王瘦石默然。
李勣這才續道“其次,房俊不是叛軍,直至眼下太子已然是帝國正朔,名正言順的儲君,薛萬徹支援房俊,有違軍令,但不是造反。”
這是名分大義,雖然不爽薛萬徹之目無軍紀,但到底是自己麾下將令,不能容許旁人隨便安插一個罪名,致使其萬劫不複。
王瘦石淡然道“你想袒護他?”
李勣毫不客氣“此乃軍務,薛萬徹所犯之錯,自由軍紀處罰,與你無關。”
他不能容忍這個內侍將手插進軍隊,那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將失去掌控……
王瘦石不再多說,佝僂著身子,轉身緩緩走遠。
李勣坐在衙署之內,麵色陰沉,良久才將門外親兵叫進來“傳令盧國公,本帥有要是與其相商,讓他即刻前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