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各位大老爺,中秋快樂呀!
……
蕭珣驟然色變,失聲道“你說什麼!”
沒有房俊的命令,蘇定方焉敢冒著整個江南糜爛的風險,前來阻止江南私軍渡江北上?
難不成是房玄齡的命令?
可房玄齡素來沉穩厚重、瞻前顧後,怎能有這樣的魄力?
蕭灌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惶急道“水師集結了幾十艘戰船,不到一個時辰便可抵達燕子磯,萬一他們發動強攻,那可就壞事了!”
江南各家這次幾乎傾儘全力,能夠派出的家中青壯悉數派出,甚至為了湊數連不少老弱都上陣,足足有十萬之眾。如此之多的人數隻需發放兵械甲具,再稍微操練一番,野戰之時也能頂得上用場。可現在數萬人正在渡江,陣型混亂統屬不定,麵對的又是“水戰無敵”的皇家水師,哪裡有半點勝算?
蕭珣雙手顫抖,臉色慘白,方才澹定穩重、追古憶今的名仕風範全然不見,連手中茶杯掉落柔軟的地氈上都渾然不覺,隻喃喃道“一定是房玄齡,一定是房玄齡……他當真膽敢不顧江南局勢糜爛?簡直瘋了!”
自從永嘉之禍衣冠南渡,北地門閥、氏族大舉南下,帶來了先進的生產技術與文化經義,使得原本沼澤密布、煙瘴處處的江南蠻荒之地得到開發,數百年來,江南地區憑借充沛的水源與溫暖的氣候,早已成為天下財賦之重地,較之關中已經不遑多讓。
故此,僑居江南的世家門閥才有底氣時常對抗中樞的政策,甚至連隋煬帝這樣雄才大略的君主都對江南氏族的“劃地自營”束手無策,怕的就是一旦逼迫太甚,江南之地輿情洶洶,進而在江南氏族領導之下劃江而治,導致帝國瞬間分裂。
入唐以來,即便是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對於江南也多以懷柔政策,最怕江南之地驟然反複,從此脫離中樞之外劃江割據,縱然中樞能夠掃平叛亂重歸一統,卻也因為內耗折損國家元氣,致使四夷胡族趁機坐大。
所以,就算是房玄齡又怎麼敢無視整個江南有分裂之危險?
可說一千道一萬,水師既然已經朔流而上,就絕無可能隻是例行巡邏,分明就是衝著江南私軍來的。
但眼下數萬人蝟集於金陵城外,已經登船的、尚在等待還未登船的兵卒,運輸糧秣輜重的民夫,無以計數的馬車、板車,堆積如山的糧秣輜重、軍械甲具……就算想退避三舍,也避無可避。
沉吟了足足半晌,蕭珣才穩定住心神,起身從馬車上走下來,蕭灌趕緊上前攙扶,蕭珣抬頭看了一眼萬裡晴空、烈日當頭,長歎道“今年夏日多雨,時常一場雨纏綿多日,對於水師的火器有著不小影響,可偏偏今日響晴,能令水師的火器發揮最大威力……”
莫不是天亡江南氏族、天亡蘭陵蕭氏?
讖諱之說,深入人心,這年頭可沒人說什麼“人定勝天”,認為上倉主宰萬物,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時”不予,單單以人力之渺小,如之奈何?
可總不能躺平任捶吧……
定定神,蕭珣對身後跟著下車的袁朝道“賢弟不妨入城暫避,以免此間兵荒馬亂有所衝撞,愚兄親自登船去會一會這劉仁軌,若能回來,再與賢弟把酒言歡,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言罷,轉回頭,對蕭灌道“準備一艘戰船,吾登船入江,看看能否將水師攔截。”
蕭灌大驚失色,忙道“祖父不可!江水洶洶,船隻顛簸,您這麼大的年紀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孫兒如何向叔祖、向父親交待?”
“交待個屁!”
蕭珣橫眉立目,罵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做此等小兒女之態?今日若是任由水師殺來,勢必天崩地裂一敗塗地,屆時我如何向族人交待?我蘭陵蕭氏又如何向江南氏族交待?即是十萬火急,就休要拖拖拉拉舉棋不定,速去安排!”
“喏!”
蕭灌不敢多言,趕緊飛快跑著去安排戰船。
袁朝拉住蕭珣的手,神情激動,知道蕭珣這是抱定必死之誌欲力挽狂瀾,自己既不能勸、也沒法勸,嘴唇哆嗦幾下,慨然道“兄長高風亮節,舍卻己身為江南氏族謀劃,實是令吾輩崇敬!”
“屁的高風亮節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