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潢貴胃自是地位尊崇、權力無限,但每當遭遇變革,往往也最是凶險難測,動輒有殺身之禍。
所幸陛下寬仁,不至於心狠手辣掃清隱患,但若是誰敢流露半分不臣之心,也絕對沒什麼兄弟情義可講。
玄武門外,細雨紛飛、旌旗獵獵,數萬人混戰於右屯衛營地之中,廝殺震天、風雲變色。
李奉戒瘋狂策馬亡命奔逃,徑直朝著人群簇擁之中的柴令武奔去,嘶聲大叫“柴兄,救我!”
誰能想到原本勝券在握之時,大好局勢卻被這樣一支從天而降一般的鐵騎攪亂,不僅自家父親深陷亂軍之中生死不知,策反的數千部隊亦是瞬間潰散,自己更是有如喪家之犬一般亡命奔逃,剛才自己心中的奢望有多大,現在的惶恐就有多大,前後之落差令他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眼瞅著距離麵前的左屯衛兵卒越來越近,柴令武那邊也有人迎上來接應自己,李奉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奔跑之中扭頭看了一眼,差點嚇得魂兒都飛了。
卻是那百餘騎緊緊追在自己後頭,為首一人渾身山文甲臉帶麵罩揮舞著馬槊迅疾如風,與自己僅僅隻有三匹馬的距離……
李奉戒亡魂大冒,拚命揮舞馬鞭抽打戰馬,亡命也似的向前逃竄。
柴令武早已見到飛奔而來的李奉戒,知道此番策反右屯衛將士之事,李家父子居功至偉,晉王那邊也甚為滿意,雖然他一貫對這廝不大看得慣,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麵前吧?
當即指揮自己的親兵家將列陣迎上前去,先讓李奉戒通過,而後結陣封鎖,試圖擋住衝鋒而來的具裝鐵騎。
野戰之中,衝鋒起來的具裝鐵騎近乎於無敵,但畢竟麵前這支軍隊隻有區區百餘騎,柴令武相信必然能夠將其擋住,隻要拖慢其衝鋒步伐,左右潮水一般湧進右屯衛營地的軍隊瞬間就會將其湮沒,到時候就算是一塊塊鐵疙瘩,一人一下也能給他錘扁了。
然而他還是輕視了具裝鐵騎的衝擊力。
“轟”的一聲,最前的那一匹鐵騎狠狠撞在陣列之上,戰馬奔跑以及沉重的鐵甲所攜帶的動能將擋在麵前的四五名兵卒徑直撞飛,而後馬上騎士一手攥著馬韁雙腿一夾馬腹,那戰馬便四蹄騰空飛躍過來,一眨眼就到了李奉戒身後,馬槊直直戳出,正中李奉戒後心。
隻聽得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李奉戒被捅了個對穿,然後鐵騎馬不停蹄,馬上騎士單手攥著馬槊一較勁,便將李奉戒的屍體挑了起來,狠狠摔在一邊。
這時其身後的鐵騎才狠狠撞在試圖阻攔的陣列之上,一時間戰馬嘶鳴、悲呼慘叫,數百人被撞飛出去,其餘人等抵擋不住紛紛後退,陣列瞬間崩潰。
柴令武眼睜睜看著李奉戒被一槊挑殺,那騎兵餘勢未竭朝著自己直衝過來,頓時嚇得麵色慘白、兩股戰戰,心中全無與其爭鋒之意,調轉馬頭就跑,同時嘶聲大喊“攔住他!攔住他!”
左右兵卒皆乃柴家部曲家將,見到柴令武有難想也不想的衝上來,試圖將這個凶神惡煞一般的鐵騎兵攔住。
孰料那鐵騎兵馬不停蹄繼續前衝,借助衝鋒之勢掌中馬槊上下翻飛,紮刺挑斬寒光閃爍,十餘人瞬間被挑落馬下,居然無一合之將,不能阻擋其半步!
柴令武調轉馬頭,馬匹難以瞬間提速,耳聽得身後有人大叫著“小心”,他心中一慌,急忙低頭,卻不料後心處好似被大鐵錘錘擊一般,渾身巨震,一口氣憋在胸口,眼前金星亂跳一片漆黑,一頭栽下馬背。
房俊一馬槊橫砸在柴令武後背將其打落馬下,戰馬繼續前衝,他則鬆開韁繩空出手來,踩著馬鐙上身傾斜,整個人掛在戰馬一側張手抓住地上柴令武的腰帶將其提起,虎腰一較勁直起身來坐回馬背上將柴令武橫放在身前,再度揮舞馬槊衝入敵陣,如入無人之境。
如此生擒敵將、勇冠三軍的氣勢使得身後百餘騎士氣大振,緊緊追隨在他身後在潮水一般的敵陣之中硬生生鑿穿一條血路,所過之處鮮血迸流、伏屍處處,殺得左屯衛兵卒哭爹喊娘、狼奔豸突。
然而數萬左屯衛部隊蜂擁而至,越是向前衝殺壓力越大,即便以房俊的神力衝殺一陣也感到力竭,知道不能莽撞,遂調轉馬頭,帶著百餘親兵一路又殺了回去。
戰鼓聲聲、落雨瀟瀟,右屯衛這邊見到自家大帥如此神兵天降勇冠三軍,自是齊聲大喝“大帥威武”,聲震霄漢、氣勢滔天。
回到中軍帳前,房俊將柴令武丟在地上,吩咐左右“將這廝綁了,不許傷其性命。”
“喏!”
有兵卒上前將柴令武拽起五花大綁,而柴令武被摔在地上震了一下悠悠醒轉,再被兵卒一番折騰已經清醒過來,扭頭四處看看徹底回神,忙掙紮著道“不要殺我!”
房俊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澹然道“放心,不會殺你,你這條命還有用處呢。”
孰料他這麼一說,柴令武不知想起什麼,渾身激靈一下,再度奮力掙紮起來,一邊掙紮還一邊目眥欲裂的大聲嘶喊“房二你無恥狗賊,有能耐殺了老子,休想以老子的性命逼迫吾家公主任你為所欲為!”
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