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奇道“晉陽殿下不是還要守孝三年嗎?”
馬車剛好路過一個土坑,車子顛簸一下,車裡的長樂公主輕呼一聲,用手扶著車窗,這才說道“守孝自然是要守的,但皇兄的意思是先將婚事定下來,待到孝期滿了再行大婚,否則等到三年之後兕子年歲大了,更不好尋良配。”
說到這裡,忍不住瞥了車外的房俊一眼,眼神略帶埋怨。
若非外界傳揚著這廝與兕子的風言風語,弄得一眾世家子弟各個對兕子避之如虎,豈能將兕子的婚事耽擱至今?
也不知這廝心裡到底是否打著兕子的主意,畢竟這廝“好公主”的名聲天下皆知,據聞柴令武與其兄起兵扶助晉王謀逆,事後非但未有懲罰反而因禍得福被賜予譙國公爵位、掌管柴家,皆是巴陵公主找上門央求這人所致……
當真想將大唐公主一網打儘?
哼哼,真是無恥……
房俊對此倒是不以為然“姻緣天定,這種事何須急切?皇帝的女兒還愁嫁?反倒是倉促之間為了完婚而完婚,未能仔細甄彆人選,一旦所托非人,麻煩事還在後麵。”
他幾乎可以算是看著晉陽公主長大,小丫頭聰慧伶俐,卻也個性十足,絕非得過且過的性子,若是中意自己的未來郎君則罷,若是看不上眼,必定鬨個雞飛狗跳。
太宗皇帝活著的時候便將晉陽公主視為掌上明珠,幾個哥哥、姐姐亦是愛若珍寶,如今寵溺之處更甚往昔,她若耍脾氣,普天之下幾乎無人可製。
總而言之,想要讓晉陽下嫁,人選必要由她自己決定,她看不入眼,即便皇帝也不能下決定……
長樂公主忍不住嬌嗔道“若非你那般嬌慣於她,何以養成她如今驕縱品性?現在每每遇到不情願之事便將你抬出來,有你堂堂越國公、太子少傅給她撐腰,便是皇兄都要給幾分麵子,簡直都快無法無天了!”
房俊策騎而行優哉遊哉,笑嗬嗬道“殿下這話說的沒理,晉陽殿下乃是微臣小姨子,姐夫寵溺小姨子、給小姨子撐腰有什麼問題?微臣這人最是重親情,不僅寵小姨子,便是大姨子也寵,對殿下您可也沒少噓寒問暖,您嫌累不願動的時候……”
“快閉嘴吧!”
馬車裡的長樂公主一張瑩白的俏臉紅潤如火,好似被煮熟的螃蟹一般,聽著這廝狗嘴吐不出象牙越來越不像話,羞不可抑,趕緊將車簾放下,將自己隱藏起來。
這人怎地什麼話都能說?羞死人了……
“哈哈!”
房俊發出暢快的大笑,躍馬揚鞭,與車隊一道向南行駛,傍晚之時繞過太乙宮,抵達不遠處的道觀。
此時初冬天寒,霧氣沼沼,山林清冷,天地靜謐。
道觀掩映於山林之中,恍若世外仙境,及至車隊抵達門前,早有先行一步到此負責警戒的兵卒上前迎接,房俊翻身下馬,來到車前攙扶長樂公主下車,攜手步入觀內。
時至今日,長樂公主每每出宮前來這終南山中道觀,與其說是養生修道,不如說是私下幽會、陰陽交融……
夜間山風凜凜、雀鳥驚叫,山穀清幽。
一日清晨,房俊洗漱之後用過早膳,便辭彆長樂公主,在親兵簇擁之下策馬下山。馬蹄踩著露麵寒霜蹄聲隆隆,山林之中驚擾一夜的雀鳥剛剛入睡便被再度驚醒,撲棱棱振翅亂飛,鳥鳴幽怨……
戰馬口鼻見噴著白氣,一行數十騎沿著潏水向北疾行,過杜曲抵達北側的臥龍裡,房俊忽然勒馬站定,向前望去,隻見前方人群湧動、車馬轔轔,將道路堵得嚴嚴實實。
衛鷹策騎來到房俊身邊,道“末將前去驅逐,二郎稍待!”
先揮手讓隨行親兵警戒,而後就待打馬向前。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房俊不僅位高權重,更是仇家處處,單隻是關隴門閥之中就不知多少人想要割下房俊的頭顱,所以處處都要謹慎行事,不敢有半分疏忽大意。
房俊抬手將其製止,向前眺望片刻,道“看著像是京兆府的人?你去上前查看,這些人跑到此處作甚。”
“喏!”
衛鷹打馬上前,片刻之後回轉,還帶回一個身著紫色官袍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