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將韁繩甩給親兵,站在原地微微頷首,沉聲道“無需多禮。”
“喏!”
數十禁衛應諾,這才起身。
房俊回頭對親兵道“讓人備好熱茶、點心,讓他們分批進入門房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喏。”
親兵趕緊應下。
禁衛之中一位首領大聲道謝“多謝越國公!”
雖然長樂公主地位超然,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公主而已,且又已和離,他們這些禁衛隨同公主出行之時不遭受冷嘲熱諷就算不錯了,何曾有過這等待遇?更何況是這樣權柄赫赫的大人物親自關懷,自然很是感激。
房俊再不多言,拾階而上,自側門入府。
到了正堂之外,便有侍女入內通稟,房俊抬腳進了正堂,隨手解下大氅遞給一旁服侍的侍女,便見到正與高陽公主坐在一處的長樂公主站起身。
房俊便笑道“自家人何須客氣?微臣不敢當殿下相迎。”
孰料長樂公主白了他一眼,回頭對高陽公主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心中有數就好。”
高陽公主先是看了房俊一眼,而後笑著對長樂公主道“既然到了家裡,何不用過晚膳再走?要不乾脆留下吧,晚上咱們姊妹同榻而眠、促膝長談。”
聽她說“同榻而眠”,長樂公主心裡不知怎地就是一跳,忙搖頭道“改日有閒暇的時候再說吧,今日還是回宮為好。”
高陽公主不再勉強,頷首道“那就改日再說,我送姐姐。”
“嗯。”
兩位公主殿下聯袂走向門口。
房俊看著兩人一個一襲道袍豐神俊秀、一個絳色裙衫秀媚可人,心中自是難免火熱,見到長樂公主要走,頓生不舍“那啥,要不殿下再坐一會兒?”
長樂公主清亮的眸光在他臉上掃視一下,唇角一翹,露出一個冷笑。
“嗬!”
再不多言,轉身在高陽公主陪同下走出去。
待到送走長樂公主車架,回轉正堂坐下,房俊好奇問道“長樂殿下今日怎會登門?見她神情有些不大對勁。”
高陽公主正襟危坐、模樣端莊,捧著蓋碗喝了口茶水,眼眸微微下垂,不冷不熱道“哪裡有什麼不對勁?是不如以往熱情似火,還是不夠溫柔如水?”
房俊“咳……”
差點被茶水嗆到,果斷轉移話題“明日我要去農莊看一看,近日大雪,不少溫棚未能及時掃除積雪被壓塌了,老管事盧成很是發了一通火氣,甚至杖斃了幾個玩忽職守的奴仆,整個莊子上上下下戰戰兢兢,須得安撫一番。”
高陽公主輕笑一聲,一雙美眸盯著自家郎君,又將話題給掰回來“聽聞今日朝堂之上,禦史台彈劾封德彝,不僅將其生前官職悉數罷黜,死後封贈全部褫奪,甚至就連諡號都給改了?”
房俊心中一跳,隱隱覺得不妙,忙義憤填膺道“這個劉祥道簡直不知所謂,明知此舉會給太宗皇帝的聲譽造成汙點,更使得陛下陷入‘不忠不孝’之境地,卻依然我行我素、不知悔改,真真是個榆木腦袋!”
封家此次遭受重創,再無資格與晉陽公主議親,高陽公主該不會以為是自己為了攪合晉陽公主的婚事故而從中作梗吧?
怪不得長樂公主罕見登門,想必是將太極殿發生的事情悉數告知,然後表達了她對於此次封德彝被彈劾事件的懷疑……這位殿下瘋了不成,怎能將他想成那樣覬覦自家小姨子且想要永久霸占之人呢?
居然還敢登門告狀!
果然,高陽公主似笑非笑,柔聲道“郎君豈能不識好人心呢?劉祥道固然使得太宗皇帝聲威受損、使得陛下背負罵名,可他對於郎君你卻是實打實的大好人,寧肯得罪陛下也要成全你的心思,你該多誇誇人家才是呢。”
房俊“……”
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