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張亮自從當年在江南之時被房俊整治得欲仙欲死便已經表示臣服,現在更是“棄武從文”成為刑部尚書,又哪裡有對抗房俊之底氣?
不過張亮畢竟當年也曾統率千軍萬馬,算是朝堂之上碩果僅存的貞觀勳臣,如果陛下對其重用,準許其重返軍中,倒也不是不可能。
再聯想到這兩日在長安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魏王遇刺事件”,一些猜測難免浮上各方人士的心頭……
……臨近上元佳節,這幾日天氣晴好,玄武門外的積雪逐漸消融,原本隸屬於左右屯衛的兩座軍營彙集了數萬兵卒,一邊進行軍製統屬之整編,一邊依舊展開訓
練。
正當午時,一輛一輛滿載米麵糧油、布帛皮革、茶蛋菜蔬等等後勤物資的馬車絡繹不絕的駛入軍營,將道路上的碎冰碾碎、融化,一片泥濘。左右金吾衛將近六萬兵馬,眼下全部駐紮於原左右屯衛的軍營等待整編之後才能移駐各處、履行職能,如此之多軍隊蝟集一處,人吃馬嚼、日常耗費幾乎是
一個天文數字,所需輜重更是無儘無休。賀蘭楚石策馬隨同車隊駛入軍營,把校場上正在訓練的一隊兵卒拉過來幫著將各種輜重物資卸車,看著如此之多的物資分門彆類迅速將數時間庫房塞滿,心
中極為得意。之所以隨同後勤部門一起入城又一同返回,並非是他勤於事務、事必躬親,而是此番年後第一次采買數量巨大,他必須要在交易之時與賣方洽談,以便於從
中攫取克扣。物資質量並不重要,都是一些大頭兵,吃用好壞有什麼關係?隻需軍中將校所需的物資確保質量即可,其餘自然是“價低者得”,這一次價值八千餘貫的采買
,經他從中過手,便足足賺取了兩千貫……超過兩成的克扣的確有些過分,可誰讓他背後靠著房俊這座大山呢?之前的左右屯衛、現在的左右金吾衛上上下下都是房俊的人馬,對房俊唯命是從,誰又
能因為貪墨一些錢帛而對他這個房俊的親戚有所不滿?
軍中不僅僅有嚴格的規章製度、軍法軍規,也有人情世故……賀蘭楚石看著車輛一車一車卸載,心裡滿是貪欲,依靠著房俊這座大山,把持著左右金吾衛的後勤輜重采買,用不了幾年自己就能積攢下十幾二十萬貫的家
財,仆婢如雲、妻妾成群,即便賀蘭家最為顯赫的時候也拿不出如此之多的現錢。
他甚至剛剛通過關係從東平郡王手中低價買下了城外的一處莊園……心裡琢磨著稍後去東市買一些貴重的禮物給武順娘送過去,往後也要好生對待她的一對子女,畢竟自己這個職務極有可能是武順娘在床榻之上“忍辱負重”給
自己求來的,足以見得武順娘在房俊麵前不僅僅是一個玩物,還是有幾分地位的。
自己想要長久把持這個職務,就必須好好處置與武順娘之間的關係,似以往那般動輒打罵是萬萬不行的……
遠處一匹戰馬飛馳而來,抵達近前勒馬站定,馬上校尉大聲道“高將軍有急事相召,請賀蘭校尉馬上前往中軍。”
賀蘭楚石瞅了一眼即將卸完的馬車,有些遲疑“是否等這些輜重卸完,讓我歸攏賬目之後再行前去?”
“放肆!”
馬背上的校尉嗬斥一聲,瞪眼道“軍伍之中,令出如山、如風如火,豈容你推辭延誤?速速前去,否則軍法從事!”
“娘咧!”
賀蘭楚石頓時發火,不滿道“去就去唄,何至於這般大聲?拿著雞毛當令箭,便是高將軍也不會這般與我說話!”
他是房俊安插進來的,自視為房俊的親信,畢竟這些年見到高將軍的時候後者每一次都是和顏悅色,足以見得這都是礙於房俊的威勢與情麵。
現在被一個校尉當眾嗬斥,讓他覺得傷了顏麵、損了威嚴,自是有所不滿。
但腳下卻不敢怠慢,趕緊牽來一匹戰馬,翻身上馬向著中軍方向疾馳而去,將那個傳令校尉晾在當地。傳令校尉冷哼一聲,策馬站在原地不動,目光從一輛一輛大車上掠過,又看了看庫房內堆積如山的各種輜重物資,而後在一眾後勤兵卒忐忑的心情當中向後
招了招手,一旅兵卒自遠處隊列整齊的跑步而來。
“所有人控製住,不得走動、不得交談,所有倉庫封存!”
“喏!”
兵卒們一擁而上,當即將懵然的後勤兵卒控製住,每一處庫房門口都站了兩個兵卒,虎視眈眈。哪怕後勤兵卒再是愚鈍也明白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