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聞人升雖然看穿了對手的偽裝,但他並沒有立刻揭穿對方,他要看看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麼,又是什麼根腳出身。
他於是不動聲色,和眾人一起,跟隨那位青袍男子,穿竹林,過花地,進山穀,最後來到一片流水園林之中。
剛剛進入,眾人就聽到許多詩詞吟誦之聲,絡繹不絕,抬眼望去,隻見一個個古裝男子,都在那裡搖頭晃腦。
“天上下雨地上流,都說春雨貴如油,下雨種地多麻煩,不如當初就賣油。”
他們剛剛聽清楚第一首,就被雷得不清。
然而這隻是個開始,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後麵。
“遠看北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低頭一看山邊湖,下頭細來上頭粗。”
“什麼東西天上飛,東一堆來西一堆;抬頭一看不得了,原來天上發大水。”
眾人聽到這裡,麵麵相覷。
有人忍不住低聲道:“就這水平,我也能憋出幾首來。”
“是啊,雖然我高考語隻是剛剛及格,給我一天的時間,也能做上三四首。”
“看來這難度不高嘛。”
一旁的熊貓轉頭看向李元風,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沒等李元風回答,隻見那青袍男子一臉沉醉狀,衝著那些做打油詩的人,連連點頭:“不錯,不錯,真是接地氣啊,比那些花裡胡哨,無痛呻吟的詩詞,好聽多了。俗,就是力量,喜歡的人越多,就說明生命力越頑強啊。”
聽到這裡,其他人眼神一亮。
“原來,這位青竹大人,喜歡的是這種口味了。”
“也對,那些傷春悲秋的詩詞聽多了,也膩歪人,一個個無病呻吟,對國家大事毫無用處,還不如這些打油詩,深入民心,更能開發民智。”有人強行解釋一波。
就連李元風和王炎鵠,都聽得連連點頭,一點沒有意識到其中的不妥之處。
可不是麼?那些個會做詩詞的家夥,就沒幾個通俗務的,當然也不絕對,還是有人能夠武雙全的,但那幾率太小太小了。
唯獨聞人升聽到這裡,明白過來:這個青袍男子還真是用心陰狠,他這是拉著彆人自爆啊。
等到這些人做了這些不上台麵的打油詩,那就再也入不得真正的“青竹”之眼,自動淘汰了。
而他從頭到尾,也沒有做什麼壞事,都是這些人自作聰明,誤會所致,所以也不會引發什麼惡果。
聞人升既然明白這個,那當然不能遂對方的心意。
當然,他也不能揭穿對方,因為他沒有證據,唯一的證據,他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隻要說出來就是作死的行為。
於是當其他人紛紛開始憋打油詩的時候,他搜腸刮肚,找到一首詠竹的最有名的詩詞。
正好此世沒有滿清,那位詩詞畫大家也不存在。
這就是鄭板橋的竹石一詩。
全詩如下: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聞人升並沒有簡單吟誦出來,而是利用自己的神秘畫術,同時作了一幅竹石畫,在上麵寫下了這首詩。
在他看來,這首詩用來形容兩世東洲,是再好不過。
無論受過多少磨難,總是因為有著最雄厚的底蘊,而再次萌發新芽,鬱鬱蔥蔥,連成一片,笑傲不群。
當他落下最後一筆,隻見山穀之中,突然靜寂下來。
眾人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似乎此間天地都擔心這些噪音,影響了如此意境。
當然所謂的“此間天地”,肯定就是那位青竹先生了。
青袍男子見狀,當下臉色一慌。
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個棄子,就是用來兌掉其他優秀人才的,而事實上,效果也是良好,的確坑了很多不明就裡的家夥。
不過被坑也隻怪他們太貪婪,隻想著巴結大佬,卻忘記了仔細甄彆。
人就是這樣,即便是高高在上者,一旦陷入了貪欲,那就會犯下很多可笑的錯誤。
而當彆人嘲笑這些人的時候,仔細想想,自己何嘗不會因為小小的貪欲,而犯下同樣的錯誤?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新來的一群人中,竟然真有能打動那位大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