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吳關縣城門口,三條主要大街道的公告欄上。
“本縣之務,除去軍、巡之要務外,其餘儘皆為民所督……”
一位儒生搖頭晃腦地讀著。
“劉秀才,上麵說的是什麼?”一位茶老板問道。
新造反的這家,他們都很熟悉,是地頭蛇。
聖教造反,大家現在不是太怕。
畢竟很多人的子弟,就在山上當弟子。
這和一般流寇不同,一般流寇都是從家鄉席卷而起,照顧不到家鄉,反而將家鄉禍害。
大家要害怕,也是害怕將來官軍打回來。
“上麵說,以後縣衙門凡是收稅、攤派的銀子糧食,所去之處,統統公布。糧車,銀車的去處,全部公開。大家可以在神網之中,現場圍觀。從征收到支出,都有脈絡可查。”劉秀才說著。
“嘶……古往今來,青天父母花用民脂民膏,什麼時候會讓小民看到啊?”茶老板當下震驚。
“這倒是好事,就像我的兩個店鋪,如果賬務不時時監督,他們肯定要從中揩油。”另外一個絲綢店老板說著。
“快看,天聖軍又派人來貼公告了。”茶老板指著幾個身穿白色勁裝的聖教弟子說道。
是的,名字架構早就在山上設計好了:以“天聖”為號,暫時不稱王建製,一切軍到軍管,設立一個個三司,到一地就調派人建一個三司。
這是聞人升起的,表示他是天生聖人,天生聖師。
三司直接在俠網中對他負責。
等到統治有十個縣以上,再設一個總司,這樣慢慢迭代,最後自然形成朝廷。
而不是一開始,就弄什麼三省六部。
眾人趕緊讓開,等到他們貼好,又圍攏上去。
“廢除多餘攤派,其餘征收一切照舊。其餘規製一切照舊,唯一更改者,便是辦公地點,不在縣衙之內,而在街邊店鋪之中,非涉及機密要務,儘可參看。”
“一切照舊,還好還好。”幾個店老板鬆了口氣。
一些圍觀的混混幫閒卻是大失所望。
“這不對啊,人家的義軍打進城來,都要分大戶,分糧食,分綢緞,招人入夥,怎麼這天聖軍完全不一樣?”一個幫閒不滿道。
“是啊,我還想著棄暗投明,一起造反來著!”
“算了,看來這天聖軍也沒什麼前途,咱們還是去投中原的石大帥!”
王朝末年,土地不夠用,農業社會又容納不下那麼多勞動力。
於是縣城之中,就會出現很多混混幫閒。
他們在鄉下沒地可種,隻能進城,要麼乞討,要麼加入各種幫派灰色地帶。
造反的因素就此埋下。
“你們這些遊手好閒的家夥,成天不務正業,儘想著找事吃大戶,信不信我一封帖子,將你們拿進縣衙大牢?”劉秀才指責道。
混混們當下噤若寒蟬。
他們雖然能夠在升鬥小民中耀武揚威,但碰上有功名的人,那就是一根菜。
真惹惱了秀才,人家給教諭一說,教諭再去找縣令,他們就完蛋了。
幫派也是縣裡大佬們的自留地。
“切,你少裝了,”這時,一個瘸腿的年輕人突然道,“劉秀才,現在可不是大炎朝的天下,天聖軍說了,抓人歸巡察司管,還要先去舉告,你一封帖子算什麼回事?”
“哼,你這王三,一輩子進不得學,考不得功名,怎麼,你還想跟著造反嗎?人家收你嗎?”劉秀才嘲笑道。
這個王三,其實考上秀才的,但名額被他劉家頂了,而且他爹放出話來,讓王三一輩子考不上秀才。
至於說王三跑彆的縣去考,在這考科舉要戶籍,還有保人的古代,普通人壓根做不到。
除非這王三巴結上什麼大佬。
但是怎麼可能?劉家派人提前就打斷了王三的腿。
一個瘸子,根本不能科舉,也不能做官。
因為做官要有官相。
至於為啥不直接打死,一是王三好歹是讀書人,有童生的身份,也就是通過是要留著給彆人看他們劉家的威風。
科舉是籠絡了很多人才,但也有太多受害者。
甚至受害者占據大多數。
而由受害者推翻朝廷的比比皆是。
大明就是科舉之人推翻的。
王三恨恨地看著得意洋洋的劉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