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方大炮還在不停地轟鳴。
有些裝了散彈,有些還在裝實心彈。
他們如果多耽誤那麼半分鐘,就有可能多損失幾十個人。
敵人的炮射速又快又猛,還打得準。
是的,就是比明軍準多了。
而且還很有勇氣,在騎兵接近時,還不逃跑。
阿敏發現這點後,沒有再選擇進攻。
因為他舍不得消耗自己實力。
他後退兩裡路紮營。
等待自己的步兵跟隨上來。
對手想要跑也不是那麼容易。
回到營帳中,阿敏兒子忍不住道:“阿瑪,我們隻要硬衝上去就行了,絕對能將他們打得崩潰。”
阿敏聞言怒斥道:“硬衝你就知道硬衝,你知道這樣一來,本旗人馬將損失多少?”
“對方有火炮,我們就沒有辦法用步弓將他們射崩潰,何況他們還有盾牌。”
“對方火炮打得又遠,又快,又準,我用的是騎兵試探,還能打死數十人,若是步兵集群射擊,那肯定就是數百人死亡了。”
“我們死的都是最精銳的士兵,他們都是一些紅毛人,兩錢漢。回來後大汗就會砍我的頭,到那時我也要先砍你的頭。”
阿敏之子頓時低頭了。
他是阿敏最小的一個兒子,剛剛上陣沒幾年,還很想立功。
而聽到父親這樣一分析,才明白那個陣勢的厲害。
女真人玩不起這種兌子戰術。
如果不是關鍵的大戰,他們不舍得消耗人命。
如果是平時小型戰鬥,他們都要考慮是否能夠全勝,是否會賠本。
如果不能全勝,那麼他們寧可不去打。
因為他們承受不起這種放血。
但是每當到了決定全族命運的大戰,他們又敢於犧牲。
一死死上千人他們也在所不惜。
白甲打完紅甲上,紅甲打完征發老人上。
一定要將明軍的那股氣勢打下去,保持百戰百勝的這種心理優勢。
而在這時,阿敏已經看到棘手的地方。
對方有能夠用於野戰的炮。
明軍本來也有,但都是小炮,射程不過百步。
還不如他們的步弓強悍。
所以他們不怕。
還經常炸膛,簡直是他們免費的內奸。
而現在,對方的炮兵,就將他們最強有力的武器步弓給粉碎了。
他現在想要衝破對方陣形,必須用騎兵以密集陣型衝鋒。
而對方的炮兵能打到三裡。
一開始騎兵可以稀疏陣形前進,避開炮火的殺傷。
但到了500步之外,必須集合了。
不然的話,就沒有時間整隊集結。
500步衝到對方的前麵,需要大概30秒。
對方應該隻能射出一輪。
但是一輪,也是20發炮彈。
一發炮彈打出一條血肉胡同,能打死傷10個人。
20個就是200個人。
這就很要命了。
何況衝到陣前也沒用,對方還有重盾重甲。
裡麵還有火槍。
雙方對射,仍然吃虧。
騎兵想硬衝,對方有長槍。
拿寶貴的騎兵去對長槍,肯定虧本。
但如果犧牲10個騎兵,能讓對方陣形鬆散,大陣潰散,然後就是追殺。
那時候10個騎兵的死,能讓其他騎兵砍殺對方上千人,那就賺了。
這就是為什麼還是能看到騎兵冒死衝擊長槍陣了。
隻要衝散一個缺口,其他騎兵湧進後,殺崩潰了,後麵就好殺了。
怕就怕的是對方不崩潰,一直和騎兵對著乾。
那就麻煩大了。
即便下馬步射,用重箭,也必須要在30米範圍內平射,才能夠打穿盾牌和重甲。
然而這時火槍在這個距離上,也有破甲的功能。
想明白這些的阿敏,自然會感到非常棘手。
遠戰對方有炮,近戰對方有重盾。
可以說聞人升一開始設計這套戰術,就是保證在被動防守的情況下能夠站穩腳跟。
這就是所謂的立於不敗之地。
對方的騎兵再強,重箭破不了巨盾,騎兵破不了長矛,還要接受火繩槍的洗禮,必然會潰散。
阿敏雖然一開始決定了會戰,但當他發現對方是個烏龜後。
立刻開始專業化使用騎兵了。
不再衝陣,而是糾纏騷擾。
以小隊,10個騎兵一隊,這樣的數量去進攻騷擾對方。
下馬射十次重箭就跑,刺激又有效。
這迫使對方大陣不能散開,巨盾不能上車,甲胃不能離身。
這樣下去,士兵會迅速疲勞。
而且他也讓自己的步兵加速趕過來。
他想過,至少能來5000步兵。
這樣的話,5000步兵+2000騎兵,就能進行衝陣了。
義子甲立刻感受到難受。
想要開炮轟擊,打不準。
想要派騎兵驅趕,打不過。
想要派小隊驅趕包抄,機動力不行,而且還要擔心被對方騎兵聚集起來,搞成包圍消滅。
對方人數眾多,可以互相接應,這不是之前那300人的時候。
規模一大,很多戰術就截然不同了。
義子甲感到很難受。
不過很快紅毛人們給出了解決方案……
他們派出了一些優秀的軍官,充當散兵,去驅趕這些零散騷擾的騎兵們。
他們攜帶著昂貴的前裝線膛槍,用小錘子砸進鉛子進入槍管。
然後趴在大陣前麵,對準騎兵的馬匹射擊。
對方如果在百步外下馬,就是他們的靶子。
他們可以精準射擊到200步外。
馬匹的目標比人大得太多了。
最早的線膛槍是1498年在漢斯國奧格斯堡出現。
線膛這種工藝對當時的加工技術來說非常複雜,昂貴的價格讓它根本不可能作為軍用。
現在是16xx年之後了。
線膛已經成為許多軍官打獵的必備槍支,也是散兵們使用的武器。
這一下,那些零散的10人小分隊就倒黴了。
他們被精準的子彈一個接一個打死。
他們不得不停留在400步之外。
而這個距離,足夠讓方陣的步兵們,卸掉鎧甲和盾牌放在車上。
他們如果想聚集起來衝陣,聚集是很消耗時間的,他們就有時間重新披甲。
如此一來,義子甲終於得以再次緩慢上路。
一路上保持著方陣形態退軍。
騎兵們緊緊在後麵尾隨。
可是對方的方陣就是不亂,偶爾還會有散兵射擊他們。
這讓騎兵們很難受。
如果明軍在退軍途中,被女真人這樣尾隨,早就潰散了。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自己先不逃,那就會給將領的家丁們充當炮灰和盾牌了,用來阻攔那些女真人的騎兵。
所以他們肯定爭相逃跑,最後大半被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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