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
大沽口,因大沽河而得名。大沽河也叫海河,從大沽口入海。明永樂二年,皇帝在天津築城設衛所,於大沽口置炮台,以鎖住從大海入京的水道。
景陽四年(1608)新任海軍總督袁可立在炮台北岸建立港口,後置兵營,景陽八年全部完工,對外稱大沽口海軍基地。
共有碼頭四座,倉庫十五座,可停泊三桅戰艦二十餘艘,武裝貨船四十餘艘。營區內能容納八千人吃住訓練,是大明海軍最大的港口,也是海軍參謀部所在地。
其對岸目前仍舊是一片工地,為海運衙門的港口和倉庫區。平日裡民間貨運船隻能走南側航線入海河航道,北側嚴禁任何船隻通行。陸地上則有幾十座高高的木樓環伺,沒有海軍衙門的通行證任何人不得靠近。
往日裡戒備森嚴的海軍港口,今天卻是另一幅景象,岸邊上人頭攢動擠滿了穿著黑色製服的水手和陸戰隊士兵,航道中兩艘黑帆船帶著七八條快速交通船不停地遊弋。
但真正的主角並不是人群,也不是水麵上巡視的黑帆船,而是停泊在碼頭上的六艘三桅戰艦。它們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木頭紋理都如出一轍,隻有船頭兩側和船尾上用白漆勾勒的名稱不同,從秦001到秦006。
此時每艘秦級戰艦的船舷上都站滿了短打扮的水手,唯獨006號的甲板上有幾位身著袍服的官員。而在他們當中是個三十多歲,中等身材,膚色稍黑,穿著海軍軍裝卻不見肩章軍銜的男人。
“陛下,此舉甚是冒險,臣以為應顧全大局。”一身大紅飛魚服的袁可立正滿臉愁容,跟在男人身後不停小聲勸說。
“正是,陛下乃萬金之軀,怎可親涉險境,臣願代為指揮!”同樣一身大紅鬥牛袍服的王象乾則跟在另一邊,也是連聲勸告,還自告奮勇要替皇帝涉險。
“諸位愛卿不必多言,朕隻是駕船在港外轉幾圈、開幾炮而已。此處都是我朝忠臣良將,哪兒有那麼多危險。來來來,大副呢?敲鐘啟航!水手長、水手長,把甲板上不相乾的人都給朕請下去。
姐濟,你來給朕當炮長。要求不高,能當前三名,朕就允許你再在海軍中服役五年。要是打了第一名,朕破格提拔你為此艦艦長。如果連前三名都混不上,那就老老實實去陸軍當火炮教官吧,再敢多說一句廢話神宮監裡掃地去!”
沒錯,洪濤換衣服要親自上陣了。大老遠的跑一趟過來不容易,有機會登船出海堅決不能放棄。至於說危險什麼的,如果海軍裡有人串通勾結打算在船上刺殺自己,那就是天注定。做皇帝太失敗了,連嫡係軍隊都管不住還玩個屁啊。
“萬歲爺,3號艦的炮手最厲害,要不咱換條船?”姐濟就是在朝陽門上指揮火炮的太監,李如樟想調他去陸軍當火炮教習,這家夥死活不樂意,多次上疏求情留在海軍效命。
洪濤理解他的想法,做為太監,能在一群正常人裡混出點聲望再交上些朋友很不容易,突然換到一個陌生環境裡,不管當多大官依舊會被人歧視。
可做為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自己開了這個口子,以後再有人求情該不該準許呢?這次來視察剛好趕上新艦要進行打靶,正好用來解決人員調配問題,輸贏憑本事,一把一利索,誰也彆埋怨。
“少廢話,趕緊去準備!船隻離港,左側風,主帆三分之一……”換個毛,洪濤寧可打靶成績不好也想把他弄到陸軍去,現在海軍已經進入了良性循環,後備人才一批又一批,而陸軍新建,最缺的就是有戰鬥經驗的中下級指揮官。
“船隻離港,收艏纜……收艉纜……左側風,主帆三分之一……”6號艦上的大副是海盜出身,四十多歲的福建人,從來沒想過能站在皇帝身邊同舟共濟,自始至終筆杆條直,目不斜視,連大嗓門都溫柔了許多。
“伱他娘的是不是沒吃飽?這點小聲誰能聽見!要不你當艦長,我去喊?”
一站在舵輪後麵,腳踩著晃晃悠悠的船板,洪濤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之前的所有束縛頓時不見了蹤影,一條腿踩在舵輪上,歪著膀子,臟話張口就來。
要不是還有朝臣和一眾海軍官兵在岸上目不轉睛,他想把製服也脫了。海軍不同於陸軍,完完全全是個侵略用的工具,所以從性格上就不能太死板、太內向。
最好的狀態就是變成一群能遵守紀律的海盜,殺人如麻是家常便飯、打家劫舍信手拈來,隻要出了海,心裡半點道德都彆裝,凡是能看見的都要想著怎麼搶回來當成自己的。
“陛下恕罪,草民……”這一嗓子直接把大副給喊跪下了,磕頭如搗蒜。
“草個屁,趕緊起來,水手們都等著呢,再多囉嗦一句,朕就崩了你!”要說登上一艘陌生的戰艦完全不擔心也不客觀,洪濤在後腰上插了一把短火銃,嗖的拔了出來頂在大副的後腦勺上。
“船隻離港,收艏纜……收艉纜……左側風,主帆三分之一……”還不錯,大副終於站了起來,扯著脖子喊得撕心裂肺。
“船隻離港……左側風,主帆三分之一……”這回甲板上的水手終於聽清楚了,趕緊也扯著嗓子玩命喊,然後就是橫桁上水手跟進,生怕皇帝不高興一槍崩了自己。
在整齊劃一又顫顫巍巍的喊聲中,6號艦緩緩升起了主帆,在幾艘小艇的拖拽下慢慢離開碼頭。其它5艘參加打靶測試的秦級戰艦也一一解開纜繩,陸續跟在6號艦後麵魚貫駛出了碼頭,向著靶場水域而去。
所謂靶場,就是在大海上用浮標圍起來的一片水域。參賽船隻從北側進入,用艦炮輪流射擊位於東側二百米的豎立漂浮木板,每側三個,然後以命中多寡評分。
說起來挺簡單,但做起來並不容易。首先需要船長根據風力調整好帆的多少,控製好船隻和靶子的距離,近了違規,遠了吃虧。
其次是操帆手變換帆具的速度,靶子是左邊一個右邊一個,距離並不相等。想變換射擊目標,炮手基本幫不上忙,全得靠操帆手擺正船隻航向。帆具調整慢了,不是距離太遠就是角度不對,搞不好連射擊機會都會錯過。
最後才是對炮長和炮手的考驗,他們需要計算好距離、調整好炮口角度,左邊發射完畢趕緊去右邊裝填。每個靶子隻有一次射擊機會,船艙裡沒有多餘的炮彈和發射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