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犯不著為陳家操閒心,目前最重要的是幫助林亮貸款買炮,儘快讓那兩艘武裝貨船真的武裝起來,然後發揮其作用。
“方叔,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急呢?這裡是不是還有其它事兒,您要是不說明白,那休怪小侄鑽牛角尖。這兩艘船可是我的命根子,容不得半點閃失!”
林亮還真不笨,即便有銀行擠兌的熱鬨看,滿腦子裡都是各種不理解,可一涉及到自己的兩艘船,馬上就機靈了好幾倍,都會察言觀色了。
“……你這是不相信我嘍,怕我坑你!”方叔被弄了個啞口無言,匆忙間組織不出太合理的說辭,隻好打感情牌。
“哪怕是大哥二哥來了,不說清楚,我的船也不會讓他們動半根手指頭!”這時候就體現出跑船人的彪悍和生猛了,和大海一樣,說翻臉就翻臉。
“嘿,你還真是頭倔驢,幸好沒畢業,要不去了海軍裡也是個倒黴貨。好好好,先彆瞪眼,跟我來……走啊,你還怕我綁人不成,上船送你回月港!”
麵對一句不和就急眼的林亮,方叔也沒了什麼好辦法,在原地轉了幾個圈,邊罵邊向不遠處的一艘小單桅帆船張望,然後好像突然有了辦法,連拉帶拽的帶著林亮向帆船走了過去。
船很普通,就是月港人用來拉貨運人的普通平底船。船上除了方叔隻有個艄公,瘦瘦小小的,戴著大鬥笠看不清麵相。
“你叫林亮,在海軍預備役第一隊訓練過三年,最後一次考試文化課得了35分,數學幾何課得了18分,對吧?”
可是帆船剛剛離開碼頭,行駛了不到一裡遠,艄公突然說話了。一嘴的廣東官話,分明不是本地人,說的內容更奇特,居然是林亮的考試成績。
“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這些的!”林亮當場就懵了,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撐船用的竹竿,一邊盯著對方使勁兒看,一邊做好了起身反抗和跳水逃走的準備。
“是黃南平讓我來找伱的,預備役教官的身份牌你肯定見過,來看看我這枚是不是真的。”
艄公慢慢抬起右臂摘掉了鬥笠,露出一張黑黢黢的臉。年紀不大,可能比林亮還小,但笑容很老成,令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顆大腦袋。
“……是真的。”林亮沒接對方遞過來的身份牌,那東西他確實見過,雖然上麵的字體紋飾不儘相同,但材質和感覺一般無二。
此時林亮已經放心了大半,自己從沒乾過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不怕海軍來人調查。更何況對方道出了黃南平,如果真是海軍當官的,說不定還是好事呢,比如破格錄取。
“我是誰不重要,你也不用知道太多。我隻想問問你是否願意為大明效力,也是為皇帝陛下效力。”艄公咧嘴笑了笑,可一點溫度都沒有,反倒更神秘也更瘮人了。
“……是去海軍嗎?”林亮強忍著跳船逃跑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反問了回去。如果海軍裡麵這樣的軍官多一些,他覺得不去也罷,整天看著這種臉吃飯睡覺都不香。
“和海軍差不多,但不屬於海軍,都是為大明、為皇帝陛下效力。有一定危險,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你願意,今後的工作就是當海軍的眼睛,在他們作戰之前先探明白敵人的情況,這樣可以減少海軍的傷亡。
如果你答應了,除了死,永遠都不能主動退出。而且對任何人都要保密,包括你的哥哥們還有妻子。
也不用怕,實際上你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依舊會駕著船四處運貨跑商,隻是要把看到的、聽到的,定期寫下來,然後交給他。慢慢想,到月港之前還有時間。不要匆忙做決定,這關係到你的一生。”
艄公終於收起了笑容,輕聲解釋著將來要做的工作,還有與眾不同的要求。然後戴上鬥笠,拍了拍林亮的肩膀,走向桅杆,幾下拉起滿帆,熟練的操控著小船加速前進。
小身子、大腦袋、有軍官身份牌,這些特征都指向了一個人,統計司試百戶,忠武校尉,王大頭,編號朱三十六。
如果說王大頭有什麼缺點,肯定不是工作能力,也不是智商,更不是出身或者武力值,而是他這副長相。做情報工作,外貌特征太明顯是大忌。
沒錯,通過方叔找到林亮,還要親自發展成下屬的這位艄公就是王大頭。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漳州,也不是光為了林亮來的,而是摟草打兔子捎帶手。
這次日月銀行遭到了有預謀的擠兌,表麵上是民間商業行為,朝廷並未插手。但實際上還是新舊兩種勢力的交鋒,隻是政治鬥爭延伸到了經濟領域。
在皇帝的密令下,統計司在兩個多月前就重點對這場金融戰爭展開了調查。王大頭所屬的小隊雖然沒被調回,同樣也要全力配合日月銀行打贏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
王大頭自打晉升為試百戶,全麵負責南洋情報工作之後,這兩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織網。像個大蜘蛛似的,以馬尼拉和峴港為基地,向周邊的國家和地區滲透。
但他手下隻有二十多名統計司成員,靠這點人手根本不夠用。向皇帝訴苦要人沒用,統計司是個秘密部門,對人員的要求很高,並不是隨便找個海戶司畢業生就能用,也沒法對外招募。
咋辦呢?王大頭有辦法,他仿效之前雇傭阿方索號的方式,用錢和利益開路,在跑南洋生意的大明海商和常駐南洋的華商人群裡發展下線。
感覺到效果不錯之後,進而又把目標瞄準了外族,比如安南、呂宋土著,甚至濠鏡澳、馬六甲、巴達維亞的葡萄牙與荷蘭人。
用了兩年多時間,統計司南洋小隊的正式編製依舊隻有26名,但控製的情報員卻高達80多人,且覆蓋麵很廣,有商人、水手,也有族長、士兵,甚至包含了巴達維亞荷蘭官員的家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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