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以為何處才是又一個升龍府？”
在如何搞錢的問題上，朱海鷗對皇帝百分百盲從。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明顯就是在幫海軍指出弄錢的門道，趕緊虛心請教。
可是光解決了軍費沒用，海軍該去什麼地方搶財富才是問題關鍵。東南亞海域包括西洋涵蓋了大量港口城市，誰能打誰不能打、哪裡比較富哪裡不值一提，都要先確定好才能製定計劃。
“這上麵不是寫了嘛，做為海軍將領對沿海國家的研究如此不透徹、不敏感，等同於瀆職！”洪濤沒有明說，而是挑出兩份奏折扔了過去。
“大城國？”朱海鷗隨手拿起一份，打開之後隻掃了兩眼就脫口而出。
不用仔細看內容，這份奏折就是他親自寫的，但不是呈交皇帝禦覽，而是向總參謀部的定期彙報。
內容很瑣碎，沒什麼大事兒，其中稍微有點用的是一封柬埔寨國王哲塔寫給阮香江的信，請求他代為向大明帝國借兵，用來抵禦來自大城王國的侵略。
當時阮香江已經拖家帶口去了京城，自然是沒收到，信被當地駐軍轉給了海軍參謀部。朱海鷗念在阮香江出任內閣大學士，又當了皇帝老丈人，才特意向總參謀部奏報了此事，連同柬埔寨國王的信一同呈送入京。
現在被皇帝特意拿出來，答案肯定就在其中。大城國與柬埔寨比起來富裕多了，既然要搶當然要搶富裕的。而且還師出有名，你欺負我小弟！
至於說柬埔寨是不是大明帝國的小弟，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嘛。隻需派人去問問柬埔寨國王，大概率會收獲一個名義上的屬國。
之所以如此肯定，全來自史書上的記載。自古以來，中國往南一直到大海邊的這片地區就被很多民族占據，其中有比較大的有佬族、撣族、泰族，實際上他們的祖先都是一個，哀勞人。
在公元前，哀勞人在怒江、瀾滄江流域建立了國家，被漢代中國人稱為哀勞國。有段時間哀勞國臣服於東漢，設永昌郡，並被誤認為是南方越人的一支。後來鬨翻了，哀勞國被東漢所滅。
但哀勞人並沒消失，而是選擇了遷徙。一部分哀勞人沿瀾滄江往東定居在湄公河上遊，建立了一個蘭倉國，意為大象之國，形成了後世老撾的佬族。
一部分哀勞人選擇向西在伊洛瓦底江上遊建立了撣國，形成了後世緬甸的撣族。一部分哀勞人跨越橫斷山脈來到阿薩姆地區，後世被稱為印度阿薩姆人。
還有一部分哀勞人南下湄南河建立了暹羅，成為後世泰國的泰族。最終哪兒也沒去，仍舊在哀勞國原址的那部分哀勞人就成了後世的傣族。
人類史上有個怪現象，越是同族有時候就越敵視。比如歐洲的斯拉夫民族，分成了東南西北各種斯拉夫，然後互相打得熱火朝天，勸都勸不住。
傣族、撣族、佬族、泰族雖然也有共同的祖先，可當他們分散到各地開枝散葉之後，再湊到一起，不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而是拿起了屠刀，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於是緬甸、暹羅、老撾或者叫南掌國之間，三天兩頭你打我我打你、你吞我我吞你。連帶著和它們接壤的安南、柬埔寨或者叫真臘也不消停，今天你幫我、明天你幫他，攪成了一鍋粥。
大城國，或者叫暹羅國大城王朝，此時完全沒有後世泰國的恬靜祥和。西邊與下緬甸征戰，東邊還試圖吞並曾經臣服於它的柬埔寨王國，完完全全就是中南半島上的平頭哥。
大城國的國都叫帕納空司阿瑜陀耶，距離海邊隻有100多裡，比升龍府還容易偷襲。想必皇宮裡藏有不少寶物，確實值得去一趟。
“大城國與大明毫無瓜葛，應該是緬甸才對！”
但王昇並不認同這個選擇，他拿到的是一份雲南巡撫陳用賓的奏折。上麵說南邊的緬甸人又不安生，常在邊境地區與土司們打來打去。而他年老體衰精力不濟，無法再率兵彈壓，懇請朝廷派遣年富力強的官員鎮守雲南。
“緬甸……萬歲爺，真的是緬甸？”朱海鷗一把搶過王昇手裡的奏折草草看了一遍，也開始傾向是緬甸了。不過他的眼神裡好像有些猶豫，或者叫忐忑，很希望皇帝否定這個猜測。
“嗯，不錯，是緬甸。雲南南部地形太過複雜，如果派遣陸軍前往彈壓作戰會非常艱苦，即便奏效也將事倍功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
但從海上進攻就要容易的多，隻要打得足夠狠，讓緬甸國王感覺到了疼，他就必須把注意力從上緬甸轉移到下緬甸去。”洪濤點了點頭，很堅定的表明了立場。
從西域回來之後本想修生養息幾年，除了鞏固戰果、扶持阿都刺因和玉素甫繼續統治葉爾羌汗國之外，輕易不再大規模用兵了。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從各地官員發給朝廷的奏折裡他看到了一絲隱憂。緬甸人又在雲南南部搞事情，而巡撫陳用賓麵對多地告急，除了動員當地土司派兵支援也束手無策。
王昇看到的奏折，已經是陳用賓在半年內寫的第二份了，可見情況不容樂觀。是打是撫朝廷都要儘快做出決斷，並馬上予以實施。
洪濤的意見當然是要打的，因為大明自建立以來撫了200多年根本不起作用。隔三差五的就鬨一鬨，再這麼撫下去朝廷都快成提款機了。
可該怎麼打呢？像對付葉爾羌汗國那樣禦駕親征緬甸，人擋殺人神擋弑神？洪濤很想那麼做，卻深知自己沒那個本事。
緬甸在各方麵與葉爾羌汗國都有巨大差異。從氣候上比，一個是極端的溫帶大陸性氣候，乾旱少雨、日照充足；一個是熱帶季風氣候，與呂宋島比較接近，旱季悶熱少雨，雨季降水充足。
從地形上看，一個是多山、多雨林、多河流，少道路；一個是巨大的盆地，到處充斥著沙漠戈壁，其間點綴了綠洲，隨處都是道路。
從個人角度出發，洪濤對這兩種比較極端的氣候和地形都不怎麼喜歡。從大明陸軍的角度出發，葉爾羌汗國更有利於作戰。
隻要找到了水源，基本就不存在彆的困難了。反觀緬甸，水源倒是不缺，卻沒有道路可供後勤運輸使用，還潮濕多雨，蚊蟻毒蟲遍布，每一條放在當下都不太容易克服。
當地的部族武裝完全可以找山溝子或者溶洞躲起來，等大軍過去之後再出來騷擾後勤通道。在連綿不斷的群山之中想找到土生土長的一群人，太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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