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世長安!
言語間兩人已行至交泰殿。謝從安上前去問,才知又撲一空。
看守大殿的小太監說顏子騫帶著鄭和宜一起往時雨亭去了。那處飲酒作詩正到酣處,正是太子命人來請的。
謝從安聽了幾句,忽然眉眼不對,轉身就走。
謝珩打個圓場,跟著退了出來。
回去的一路上,謝從安一言不發,臉色難堪至極。
謝珩瞧了瞧時雨亭的方向道“謝小姐可要回去?”
謝從安正自顧生氣,冷冷哼了一聲算是答了話。
謝珩暗自揣摩道“太子殿下召喚,公子不得不往。謝小姐不必擔心,行宮之內,不會有人膽敢為難。”
謝從安早已知道又是那王潯乾的好事,遇到謝珩體貼,一時便卸了心防,咬牙切齒道“擔心個屁。”
謝珩一怔,眸中染上了笑意。
這位家主在宮中的新仇舊恨他不甚清楚,卻明白以她這般的性子,生氣也必然有些前因後果,於是不再做聲,隻管跟著往回走。
有段日子沒被王潯騷擾,謝從安還以為是她找到了彆的好玩的,把自己給忘了。哪知道這位十公主拉著崔慕青對鄭和宜圍追堵截,不過是沒人敢好事的學給她知道。
所幸這群看戲的人裡還有個性子耿介的顏子騫,時不時便會不顧在場人的尷尬,直言戳破那些女兒家的小心思,崔慕青這種好麵子的小粉紅便有幾分怕他。
王潯現在也長了記性,言語間亦不敢對顏家人太過得罪,所以鄭和宜更樂得來找顏子騫待著,隻要出了長秋殿,十日間有八日都是與他在一處。
方才那小太監是想幫顏公子說好話的,結果不小心說多了,三言兩語就被謝從安聽出了背後這一場故事。
太子都到了,此刻的時雨亭中自然人滿為患。兩人遠遠便聽見喧鬨中有一嬌滴滴的女聲,“如此,便請鄭公子飲儘此杯。”
認出了這聲音主人,謝從安火冒三丈。她顧不得謝珩,推開人群便朝裡衝。
忽被一把拽了個趔趄,撞在誰身上,腦袋都嗡嗡作響,終於勉強站穩了,聽身邊這人道“公平起見,我也要個助力。”
鄭和宜的目光在王曦攬著謝從安的手臂上飛速掃過。對方覺察後故意低頭湊向懷裡的人,十足曖昧的問道“從安幫我飲一杯可好?”
謝從安一把將王曦推開,晃了晃腦袋,退了半步,對麵兩人正好落入眼中。
鄭和宜今日穿著件青雲紋的寬袖長衫,身旁貼近的崔小姐卻是蔓草紋的粉色紗衣,一看便是登對相襯的金童玉女。
美人含情脈脈的虛捧著鄭和宜執了酒壺的手,臉頰微紅,仿若羞花垂首。
謝從安盯著倒酒的鄭和宜,被怒氣衝的麵紅耳赤。
她一腳踩上王曦的靴子,趁他吃痛放手,上前將鄭和宜的酒壺劈手奪了過來。
眾人還未回神,謝從安已昂首飲儘,罷了隨手一丟,隻覺得從眼角一路熱辣的燒到耳根。
殘酒揚起,崔慕青“哎呦”一聲躲去鄭和宜身後。謝從安看著他張開手臂護住佳人,怒急一笑,竟轉身走了。
亭中的看客們反應不一。
十公主一臉得意;九皇子扇著扇子,臉上的笑也沒藏;太子雖未言語,麵色已然不善;顏子騫似被這後力強勁的烈酒灌的眼睛發直,一直在搖頭說“錯了”。
王曦看一眼對麵的鄭崔二人,拔腿追了出去。
人群再次聚攏,嬌柔的嗓音從中間傳來“謝妹妹生氣了,鄭公子可要跟過去瞧瞧?”
“從安自小嬌慣了些,還望殿下勿要怪罪。”
鄭和宜轉朝太子欠了欠身,又從桌上取了新盞,“如之自罰三杯,與諸位陪罪。”
他說罷滿飲三盞,反手而示。
這般的烈酒入腹,竟然麵不改色,眾人紛紛喝彩。
太子的麵色稍霽,一時間有好勝的上來鬥酒,方才的尷尬才漸漸淡去,亭中又熱鬨起來。
謝從安未跑出多遠便被拉住,回身見追來的是王曦,恨得一搡道“你來做什麼?”
不料平日總是笑臉相迎的他忽然變了臉色,恨恨道“你倒希望追來的是他。”
忽被點破心事,謝從安氣的更是厲害,便使性去上前推他,邊推邊道“要你管!”
王曦的臉色難看至極,反手扣了她雙手,半晌才道“你當真這般的喜歡他?”
謝從安被問的一愣,顧不得手腕生疼,忽然想起件正經事來。
她追鄭和宜追的這般高調,算不算劈了腿,當眾給王曦戴了綠帽?頓時呐呐許久,在王曦越來越冷的目光中遲疑著“我,與他已有婚約。”
“我知是你救的他……”
王曦雙目微紅,將她緊緊鎖著,似要看進她心裡才肯罷休。
豔麗的五官因夕落染上清冷,讓謝從安心頭又添了幾分說不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