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樞盟剛覺不妙,身旁已有人站了起來。
“不知這是哪裡傳來的話,若當真如此,下官不可坐視不理。”傅守誠一臉的嚴肅認真,看得夏樞盟默默歎氣。
這位一向六親不認的性子最得皇帝喜歡。
雖說相交多年,夏大人對其耿介的行事亦是無奈,可惜再想拉他也為時已晚,隻能看良王殿下如何說了。
良王已經停下了手裡把玩的玉蕭,看向一旁的烏娘,“怎麼不見你家小姐?”
烏娘心驚肉跳的上前回話“回殿下,小姐早先來過一趟。方才走的時候說是要去瞧瞧歌舞。”
謝又晴跟著上前屈膝,“的確如此。今日有個曲子排的鄭重,小姐期望著要得了貴客喜歡,所以緊張些。不過之後又往彆處去了。”
“什麼曲子竟讓謝小姐如此費心?”良王轉問鄭和宜,隻得了抱歉一笑。
鳳清忙道“謝妹妹心思靈巧。如此安排,大抵是為了引殿下注意?”
“如此……”良王眸中染了淡淡笑意,執簫起身。
“殿下……”
傅守誠顧不得桌下踢他的腳,急急追了出來,“……謝侯府中若真有人被欺壓禁錮,不可不理。”
良王轉身瞥他一眼,又掃過一旁的房斌與崔慕青,嘴角噙著的笑有些諷刺,“本王不知,如今管束家奴也要刑部拿人說理了。”
聽出這話外之音,崔慕青的目光連忙避讓他處。
良王朝湖心舞台望了一眼,道“傅大人若執意要管,不如去謝府將人直接拿來。若是尋到了,便帶往歌舞場來,若是尋不到,不如……就自去領罰吧。也算給今日的東主一個交代。”說罷拂袖而去。
傅守誠竟當真拜彆回頭,瞧著是要回刑部調人去了。
鳳清與鄭和宜換了個眼色,一起跟了去。眾人見此,麵色各異間也多了唏噓。
既然有烏衣衛跟著,即便是家事也要鬨到皇帝跟前了。
歌舞場上,一群仙娥簇擁起舞,纖腰素手的美人在空中反彈琵琶,舞的是一曲仙氣縹緲的飛天。滿身珠翠在燈火映照下熠熠生輝,嫩白細潤的膚色瑩瑩發亮,襯了舞場上裝飾的繽紛華彩,璀璨奪目,幾乎要灼傷人眼。
一眾侍衛與隨從將看台上圍了起來。太子在正中的主位上輕合著拍子,眉眼帶笑,威儀自生。後排坐的是晉王與七九兩位皇子,聽見良王過來的動靜連忙起身行禮。
太子轉頭頷首道“三弟也來了。謝氏當真的好榮光。”隨後朝台上一比道“這曲子巧妙,舞娘亦是身姿妙曼。孤要讚的卻是這一番裝置,確實比著年前的仙子賀壽更加討巧些。”
九皇子王炔把著手中的扇子,一雙桃花眼笑得微彎,“若是早先被父王瞧了,四哥的賞可就沒了。”
晉王這種小心眼,難得竟對此話笑臉相迎,僅閒敘了幾句,就專心看起歌舞來。
起先聽說是謝從安特意安排,良王抱興而來,細聽幾句,不過就是靡靡之音。機關雖說有趣,看了一陣子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便有些意興闌珊。
方才一行也跟過來了不少人。
夏樞盟一邊琢磨著謝府拿人之事太子知否,一邊不留痕跡的掃過身後,隻覺得眾人各懷心事,沒有幾個是當真來欣賞歌舞的。
飛天已至尾聲,節拍輕緩,後台那處的動靜傳來,顯得有些聒噪。
一個朱紅身影從露出縫隙的簾幕間行過,太子端茶的手一頓,側目道“是誰在哪?”
“方才見顏家的小公子進了後台,他今日正是一身朱紅,或許是他。”李璟道。
鄭和宜吃驚的投目望去。忽見簾幕掀起,果然是顏子騫走了出來。
他見了台下望著自己的無數隻眼睛,一怔之下眉頭緊皺,慌忙退卻半步,整袖行禮,跟著拉攏簾幕又退了回去。
“子騫仍在翰林院供職?”太子沉吟道。
夏樞盟會意,“顏家小公子雖說年紀尚輕,卻已是飽讀詩書。早些年入了翰林院,如今任侍讀學士,從五品。”
“如之也往翰林院去吧。磨練幾年,出來便好往他處。”太子說著吹了吹茶碗中的浮沫,隻啜了一口便又遞了出去,“這茶淺了些,再幾遍方出味道。”
李璟接下,遞給身旁伺候的小丫頭們,順勢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鄭和宜。
良王也斜眼瞧著他,唇角的笑意若有似無。
這已是太子第二次點明要他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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