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宜沉思片刻,忽然一個噴嚏打得額中轟鳴,眼前發黑,動手更衣時,目光又轉落在桌角盒內的那壺章骨酒上。
莫非那丫鬟並不是暗示他過來尋人,而是怕他淋雨生病?
若是連鳳統領家中的車夫是否準備雨具這樣的細微末節都能清楚知道,此人便是有些可怕了。
想起謝從安當日是如何被押入刑部大牢,他後知後覺這位綠珠夫人是否在其中也有牽扯。
今日這場雨又大又急。早晨還微微有些夏日生暑的模樣,方才片刻就已冷的如同寒秋了。
鄭和宜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忙將衣裳理好,取了酒連飲幾杯,霎時間手腳舒暖,果然好了許多。再想起當日與師父徒步入園,逛遍了那宅邸中多處美景,他對著手中的酒杯發起了愣,忽然幽幽歎了口氣。
“轉往良王府吧。”
謝從安站在門前,借著院中的喧囂暴雨衝洗著手上的血跡。
裹著濕氣到處亂卷的狂風,很有常平那一夜的模樣。衣裳被雨水浸濕了大半,她哆嗦著關了門。
謝珩仍站在牆角的陰影裡,那名影衛對著這方單膝跪地,不發一言。
謝從安拿出帕子,就著雨水,仔細將謝又晴的臉頰擦拭乾淨。
“還餘幾人?”
“死三傷二。”
“那就是說,隻剩下了你一個。”
謝從安長長的舒了口氣。
能夠貼身護主的特殊影衛,若有受傷便酌情送回本部休養,以免因其護衛的功用打折。換句話說,不論這兩人之前是如何辛苦博得的絕頂高位,從今往後也都無緣再堪大用了。
謝珩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微若的光亮下,依稀能瞧見他麵上的斑斑淚痕。
想來他對晴兒的死,大概也是悔的。
這屋子裡的三人,都各自有恨吧。
源源不儘的冷從骨頭縫裡鑽出來,血液肌膚,仿佛都沒有了溫度。
“那你害死我的婢女,這罪,該如何論呢?”
謝從安閉上酸澀的雙眼,說話的聲音極輕,似是已倦怠到了極致。
那名影衛也是硬氣,竟不知從何處摸出了她的軟鞭。
謝從安看著那東西,緩了緩才道“晴兒賣主,該打,囚主,該殺,可我這人從來不愛講道理,今日這事既是從謝璧環起的,便也一並算了。”
她無視謝珩望來的目光,對跪著的影衛道“晴兒跟了我七年,我便按月打你七次,每次七鞭,你可服氣?”
這樣奇怪的懲罰,謝珩卻登時明了,痛苦的閉上了眼。
“家主之令,未敢不從。”
“家主?”謝從安將鞭子接過,繞在了手上,又歪著頭輕輕地笑了笑,“不過是個沒什麼用的名頭。”
影衛的嘴唇已經緊緊抿成了一條線,“屬下知錯。”
“知錯?”
這一句戳心的諷刺倒是提醒了謝從安,“你叫什麼名字?”
影衛其名便是指他們都隻是主人身邊的一道影子,呼之則來,揮之即去,除了武功高低,身型年紀,姓名從不在必要的信息之中。
可那人卻似未覺不妥,直言道“屬下嬰癸。”
這奇怪的名字忽然喚起了重重記憶中隱藏著快要淡去的一抹。
謝從安吃驚的將人仔細看了一回。
當真是一張毫無記憶點的臉,普通到轉頭就可能會忘記。
“你就是爺爺說的那個人?”
此問不知何來。嬰癸抬眼看她,卻未作聲。
再次記起的幼時印象,好似卸去了謝從安全身的力氣。
“算了。我沒力氣,這七鞭先欠著吧。”
她人兩個鞭子,走去床前,拎起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抬眼瞧見牆角的謝珩,又問道“你想怎麼跟他算賬?”
“主子方才說,一起算了,七次七鞭。”
所以他是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會再殺謝珩了?
謝從安一時無言。
這就把問題都解決了?
這謝氏家主的權利,還真的是好用,原來真的可以不用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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