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之中,謝元風仍是正襟危坐,身旁老二的位子倒是破天荒的空著。
韓玉照舊坐在對麵,早先見過的那一身素色袍子也未更換,正歪倚在靠背上數指頭玩,一臉的百無聊賴。
“如之遲了,表兄莫怪。”
麵對鄭和宜的禮節,謝元風皮笑肉不笑的虛應過去,迫不及待的從桌幾上拿起個信封來,“這是東宮送來的。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事交代,鄭公子可否也讓為兄知道一二呢。”
韓玉的手指停了停,又掃了一眼鄭和宜。
隻見他狀似隨意道“昨日三司會審,出了些意外之事,所以如之曾往東宮求助,想是太子殿下給了些叮囑。”
鄭和宜說著去接信封,卻不想謝元風將手一歪,換上了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隻說這三司會審,我們作為世族親兄,自該是多多用心照顧的。可怎奈侯爺喪期,小妹跑得不見蹤影,我身為大哥,總要撐起忠義侯府的麵子。”
“表兄成日裡在這些達官貴胄之間迎來送往的,誰見了能不誇一句大孝子呢。”韓玉的話一下將謝元風的臉皮刺的通紅。
謝元風乾笑著,複又提起方才之事“三司會審是侯爺走前的遺願,自然也十分重要。隻聽說小妹將此事托付給了你們兩個……大哥我也不是多心,畢竟這涉及宗族之事,你們也該多與我說說才是。”
“說什麼?你們派人將我們院子圍著,連茗煙都不讓放回來,那可也是報了一家人的和善之心?”韓玉氣道。
“這話可是怎麼說的,”沒料到對方會如此直接,謝元風正色狡辯道“圍院子是怕外頭有人來尋事,我需得想法子來保你們安全。茗煙那是回來的晚了,我怕擾了你們休息才故意留他在外頭的。”
“表兄的這張嘴可真是能說會道。你們反正都有了道理,如今倒是把人送回來呢?”
韓玉恨極了這虛情假意又表立牌坊的人,一心與他鬥起嘴來。
“表兄可否將信交與我看看?”
鄭和宜卻惦記著為何東宮會有信來,又走的是正門,不知與袖中這個可是同一出處。
謝元風瞧出他的焦急,手上故意收了半寸,“不然這樣。我直接幫你讀信,咱們也就都知道了這信上說些什麼。若是還有什麼我聽不明白的,咱們再來商討商討,或是你再給些解釋。如何?”
這架勢擺明是不答應就不給的,鄭和宜隻好點頭。
這樣就達成目的,謝元風不免有些得意,還朝韓玉撇了一眼。
韓玉雖也不滿,卻未真的上前阻攔,隻說了句“我去更衣,你們且等我一等。”抬腳就去了後院。
謝元風那雙眼睛一轉,似想起了什麼,不安道“我們倒也不是一定要等他……”回頭卻見鄭和宜已回了座上,手上還端起了茶。
“這茶不錯。表兄試試。不知可是今春的新茶?”
隻是這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麵上隱隱的幾分焦急也沒了,任憑他如何的眼神遞來也隻當未見。
謝元風隻好放下信封,也端起茶杯,等韓玉回來。
當真是待這二人將茶喝儘,外頭才有人影大搖大擺的過來,謝元風瞧見了,瞬間臉色變得奇妙。
“大哥今日醒得早。”謝以山手扶著肚子,笑嗬嗬的進來,身後兩步跟著的是他妻子黃氏。
消失了半晌的韓玉慢慢悠悠的走在最後,等謝以山在謝元風身旁坐下了才繞過立著的黃氏,晃著回到了鄭和宜身邊。
因為謝從安的惡名使然,這兩位表兄的夫人平日裡都十分默契的躲在南苑,除了必要出門的日子,極少在人前露臉。
難得今日竟會在前院見到,也是新奇。
黃氏不過二十出頭,豐麵粉頰,略施薄粉,雖未出孝期,仍戴了滿頭的珠翠白玉,一身鑲珠的裙衫拖地,行走之間搖曳生姿,琳琅有聲,果然沒有愧對了她那江南富商的出身。
隻是臉上莫名擺著副驕傲姿態,說不出是什麼神情,總歸帶著股子懶得遮掩的輕蔑。
謝元風又是幾聲乾笑,“弟妹怎麼也來了。”
謝以山笑嗬嗬的的拍一拍扶手,“韓侍郎來時我們正用早飯,聽說是東宮來了信,她便也嚷著說想要一同見識見識,這才一起過來了。大哥不會介意吧?”
“自然不會。”謝元風跟著配笑。
韓玉落座後將左右看了一回,“既然人都到齊了,表兄便開始念吧。”
謝元風憋悶的不得發作,隻能繼續壓住,去拆印泥,展開信紙才念了幾字,臉色驟變。
韓玉本就盯著他不放,一發覺不妥,竟難掩喜色。“怎麼了?”他邊問著就起身去瞧。
近處的謝以山早已半歪著身子湊近過去,原也是一張等看好戲的臉,見了那信上內容,瞬間又將神色收斂。
瞧這二人的反應,鄭和宜已將心下的猜測認定了一半。又見韓玉麵帶揶揄,笑著轉向那兄弟二人,他便更加篤定。再親自見了信上內容,果然與所想絲毫不差。
那封信出自東宮幕僚之手,上頭說的大概是刑部傅侍郎言之有理,既然兩次襲擊都有侯府小姐在場,自然應該查查她是否與人結怨。且百姓傳言這位小姐對族人打殺過度,不得人心,或許是被人有意報複,追殺索命,不可放任不理。再有她在刑獄中毒,韓侍郎又在她住處中毒兩次厄運,如何都應當在忠義侯府上認真查問。此事還應當早些辦妥,好為明日的會審做足準備。
花廳裡一時靜悄悄的。眾人各懷心事,都隻盤算著如何是好。
“今日五七……”謝元風才剛開口打破沉默,外頭忽然慌著跑來個小廝,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東宮又來了車馬,叫即刻接了鄭公子去呢。”
鄭和宜朝韓玉看了一眼,起身對那兩兄弟道“三司會審總是大事,東宮謀士給的提點想來是不會錯的,既然從安走前將此事托付了我與韓侍郎,就請侍郎按這信上說的代為操辦吧。”說罷朝韓玉輕輕頷首,疾步走了。
瞧著鄭和宜離去的背影,韓玉記掛的卻是早上鳳清派人塞進來的信。他摸著袖中私心扣下的珠花,心中默道不過是因著置氣才藏起了這東西,信還是讓烏嬤嬤送了去的,若是他未能及時看到,便也怪不得誰吧。
fk\”d2zg93l9ua2v5z9jdxoikrrq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xbkdj1k3zbznd1fysjzdfvfuun01edks4vfrrhavs29hnf1uundkhevlntyzji3oteyy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