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出兩個字的當下,謝從安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她慌忙上前,將人抓住,生怕一個恍惚,對方就不見了。
“你是笙歌?你是笙歌對不對?”她反複確認著,嗓音都哽咽起來。
夏鬆見來人濃妝豔抹,裝扮華麗,不是好相與的樣子,林姐姐又少見的失態,吃驚之餘便忙著去扯她的手,口中不停道歉。
“……是你嗎……是不是你?”
謝從安不管不顧,紅著的眼眶中,淚水越凝越多。
夏鬆聽出了幾分意思,手也慢了,偷偷拿眼瞄對麵。
那美人等了一陣子才輕輕點了下頭。
“是我。”
謝從安一把抱上,又哭又笑,惹得不少看客都回頭來瞧。
夏鬆在一旁默默看著,直到回去的路上才忍耐不住問道“林姐姐,那位姐姐是你在哪裡認識的?從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我怎麼覺得她有點古怪?”
“哪裡古怪?”
沉浸在開心之中的謝從安還未恢複完全。她急著趕回家中,腳下未停,伸手朝身旁拉了一把,口中催促道“快些走,趕緊回去將事情了了,我好回來跟姐妹說話。”
夏鬆也惦記著酒鋪裡今夜要抓細作的事。
這才不過半月,他已經對謝從安佩服的五體投地,言聽計從。
“那裡都派人跟了七日了,當是無礙的。今日咱們定能知道那……人的背後究竟是誰。”
謝從安嗯了一聲,腳下匆匆,並未多說。
當日她發覺酒水難喝,偷偷尋到酒坊裡想要到處看看,沒想到被人當場抓住,還被方伯教訓了一頓壓在了屋裡。直到入夜,蘭姐姐在家中等不見人,聞訊而來,才算將她的細作身份澄清乾淨。
“說來倒也是巧,怎麼就被我發現了那售賣假酒的關鍵。”
想起此事,她也覺得奇妙。隨手在街上的店裡買了一瓶酒,竟然就是那細作造假兜售的地方。
“咱們本地人都不常去北街,更少往出城的閒路上逛。這才給他們找到了法子去害人。呸,都是些壞種子。”夏鬆恨的牙癢,手中狠狠攥著拳,恨不能直接揮出去將壞人打倒。
“……好在吉人天相。老天保佑夏家。”想起今晚就能有接過,他不禁也鬆了些勁兒,“就是蘭姐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那話是說我的。咱們酒坊好著呢。”謝從安輕輕一笑,將話停在了此處。
兩人正行到了酒坊門前。扣響門環,卻沒人來。
夏鬆趴上聽了一陣,退後一步,大門隨即開了條縫,伸出一隻胖乎乎的小肉手往裡勾了勾。
“快進來。”
才到她大腿高的狗子異常嚴肅的背著手,扽著的臉上,肉乎乎的眉頭蹙的直拱起來。
謝從安看著他那模樣,強忍著笑。
“夏姐姐一起去了北街,暫時還沒有消息回來。”
狗子認真的仿佛在玩間諜遊戲的小朋友,謝從安實在憋的辛苦,磕絆著說了句“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怕他不看路跌了,她邊走邊回頭去盯著,終究還是沒能壓住臉上的笑。
“林姐姐,你怎麼回來的這樣早?不是說要等大家都收了鋪子再回來?”狗子一臉懷疑的仰頭看著她。
謝從安笑著摸了摸他發頂,“今日忽然有些事,便先來瞧瞧可否順利。晚上還有彆的要忙。”
“彆的事?”狗子一下不走了,轉身將她一把抱住,“林姐姐帶我一起去吧。她們說要抓細作,我也想去。我不想在這裡看門。”
謝從安終於笑出聲來,引得裡頭幾間裡乾活的人都探出頭來,一見是她,紛紛打起招呼。
進了閒廳又等一陣,三人將茶喝了半盅,才見渾身冒著熱氣的方伯走了進來。
這幾日還在倒春寒,外頭隻有中午那會兒是暖和的。方伯這模樣,一看便是從蒸酒的場子過來的。
謝從安倒了熱茶迎上去,方伯接過幾口喝乾,將茶碗順手給了跟來的狗子,摘下脖子上的軟布擦了擦臉。
謝從安讓出座道“您老瞧著還是淡定,這人是誰,大抵是心裡有數了。”
老人不言不語的走去坐了下來,坐下後仍是抿著嘴不說話,臉上也瞧不出喜怒,倒讓謝從安有些意外。
她將一側默默盤算心事的夏鬆看了兩眼,又將一雙眼巴望著自己的狗子看了一回,開口道“今晚我有些事要出去,也趁著蘭姐姐不在,先跟您交代一些。”